他记性不错。
这才从她脸上认出那小女孩的轮廓。
大概是因为这一点。
他没有第一时间让人离开。
而是回了一个‘记得’。
他确实记得那个小女孩。
也确实因为那个小女孩，给了林秋一个难得的好脸色。
当时他也不算很大，被那疯子从家里赶出来，当时他脑子不清醒，在学校拿了个奖，兴致勃勃地去找了那男人，似乎是想证明什么。
可没想到那男人却突然发疯，他离开了家里，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只能围着外面的树丛到处乱转。
天很黑，空旷寂静的林子像是要吃人。
也就是那时候听见了哭声，也遇到了那个捂着脚脖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女孩。
大概是因为太黑，也太饿了。
当他看见林子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别的小孩儿时。
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他背着那娇气的小孩下了山，那小孩儿一会儿说渴了，一会儿说饿了，一会儿又说害怕想要找妈妈。
反倒是烦得他根本没办法去思考这个林子吓不吓人了。
虽然后来很快他家的人就找了过来。
那小女孩也被送到了医院去。
但被家里那个疯子发作的时候，伤害的无数个自己扛过去的黑夜里，只有那一夜他没有做噩梦，大概是因为几遍睡着了，耳边还有叽叽喳喳的声音。
可也仅此而已了。
他长大了，那小女孩也长大了，他不是那种因为一段回忆就深深陷入所谓爱情的性格。
一整年下来，他和她说过的话大概不会超过五句。
每次都是林秋自己凑上来，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大概是那个小姑娘当时给他带来过一丝温暖，所以他偶尔会回应一两个字。
只是那点记忆中朦胧的温暖，慢慢也被林秋磨光了。
因为记忆里的小女孩，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
这令他觉得意兴阑珊。
至于给林秋送水，墨时晏更觉得荒谬了。
这一切都像是这个疯子自己的臆想。
林秋纠缠的他早就将小时候得到的那一点‘温暖’消磨得干净了。
记忆里那个娇气的。
会缠着他问他要妈妈，等他烦了之后，却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塞进他嘴巴里讨好他的小孩。
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副可笑的样子。
他甚至想要现在就捏断她的脖子。
那一段记忆，算是他黑暗童年里，为数不多能拿出来的，渗透着月光气息的热闹回忆了。
可现在，他觉得连那点记忆都变得不堪了起来。
回望幼时。
只剩下一片恶心的灰暗。
可就在这时。
墨时晏却看见了林秋身后。
缓缓探出一个脑袋。
墨时晏瞧见了明暖一张震惊的脸。
墨时晏呼吸一窒，下意识说：“明暖，不是这样的。”
明暖愣愣点头。
脑子都麻了，“嗯，我知道。”
墨时晏皱眉，看着她有些空茫的眼睛，立刻说：“你不信我？”
明暖还是那副傻样儿，“不啊，我信你。”
她还没回过神来。
脑子像是被人拿锤子哐当一顿好敲。
她是真的信他。
因为她想起来了！
小时候被蛇咬的那个人，被救的那个人！
不是狗屁的林秋！
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