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红燕再一次通过严九的细心,感受到了温暖。
“九哥,你也吃一个。”
严九摇头,又指了指放鸡蛋的篮子:“没了,我买。”
“你的工钱不是要用来还医药费吗?哪还有钱买鸡蛋?”
“加班。”
严九说得轻描淡写,好像昨夜通宵摸黑找尸体的不是他。
出差七天,河水里泡了一夜,又是一天忙碌,就是铁人也没法这样折腾,更何况,他的旧伤还没有痊愈,处于失忆状态。
眼睛也熬出了红血丝,刚刚劈柴时,她还看到严九用衣袖垫着手揉眼睛。
“九哥,我能给你把把脉吗?”
严九愣了一下,不明白林红燕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林红燕解释自己读过几本医书,要跟着郑老爷子学医。
“你别怕,我就号个脉,不做别的治疗,要是号出病症,明天也能先问问郑老,请他为你诊病。”
林红燕又将郑老爷子的国医大师的身份和救人事迹讲给严九听。
严九原以为自己必须去到省城才能得到医治,没想到县城就有难得一请的国医圣手,他的心里腾起新的希望,配合地伸出手。
肌腱紧绷,青筋突兀,林红燕搭上脉搏,感受到了蓬勃又旺盛的生命力。
奇怪,脉象并无异常,就连周婆婆医案上写得瘀血阻络都没有呈现。
林红燕正要换一只手,再探脉搏,严九连打三个喷嚏。
“不急这一时。”林红燕收回手,指着严九身上说道,“倒是你一身汗渍,吹了夜风怕会着凉,正好热水多,你也洗洗再回去,解解乏。”
严九摇头:“对你,不好。”
村里闲言碎语太多,会影响她名声。
“名声在外,有好有坏,只要我不在乎,他们就不能拿名声拿捏我。再说了,你这身体本来就没有痊愈,再病了,咋上班?咋挣钱?”
这下,严九没办法拒绝了。
林红燕兑凉水的时候,悄悄换成了灵泉水。
洗完澡神清气爽,特别解乏。
严九试过之后,精神焕发,浑身冒着现在就要回厂里加班的冲劲儿。
“我修,墙头,安全。”严九指着林家那处塌了的墙头地说道。
林红燕爸爸挣的工资要上交给林家老宅那边,买不起红砖修墙头,计划晒些泥坯子来补墙,结果出了意外。
“今天太晚了,等你回去休息好了再来修墙头吧。”
严九点点头,同时在心里估算好了需要的泥坯砖数量。
院门落锁,房门也锁上,家里一片寂静,堂屋只有两张遗像陪着林红燕,孤独感悄悄爬上她的心头。
林红燕摇摇头,甩走胡思乱想,搬出她的课本。
家里出事,她在学校请了假,明天也没空去学校销假,但学习不能落下。
上一世,在柴家的恶意阻挠下,她错过了高考。
这一世,谁都不能拦着她上大学!
荒唐一世,太久没看书,林红燕现在要从头开始复习,迎战高考。
去年,村里才通电,林文柏怕女儿学习累坏眼睛,掏钱给家里扯上了电线,因为这事儿花了不少钱,那个月交给老宅的钱少了,老宅那边还闹了一场,差点儿剪了她家电线,林文柏借钱补上差额,老宅才算罢休。
林文柏明明是酒厂手艺最好,工资最高的酿酒师傅,却过得拮据,全是因为平时贴补老宅那群吸血鬼。
平时,林红燕只有学习时,才舍得开灯。
今晚,林家堂屋的灯泡和门口那两盏白灯笼,亮了一夜。
天刚亮,林红燕关了灯,对付几口早餐,就拎着装鸡蛋的空篮子和小锄头出门了。
她今天要去郑家拜师,可身上只剩下姐姐给的三毛钱,别说送正经的拜师礼了,连鸡蛋都买不了几个。
但她不能空着手去郑家,准备进山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