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赵别枝看了几遍后就在心里默默安排好了采访的节奏,因此刚刚并没有用到台本,而是顺手放在了对方家里的桌子上。
没想到走的时候却直接把那东西给忘了。
“现在回去拿吧。”赵别枝小声嘀咕着,抬脚朝着不远处的村长家走去。
还没进门,她就听到屋内传来了交谈的人声。
对方似乎在谈事情?
她脚步一顿,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屋内二人的谈话可不管赵别枝的主观意愿,一字不落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面。
“永宁村的那些人昨天就已经被放回去了,要我说,不能再放任他们这样不管了。
他们天天拦路乞讨,好多客户来了一次都不想再来看货详聊了,咱们要损失多少单子啊!”
这声音听着很陌生,对方约莫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
“要我说,就该上报给政府,该扶贫就派人去扶贫,总不能真让他们一直这么以烂为烂吧?
要我说,咱们早就该报警了,你看这次节目组他们报了警,永宁村那群人肯定能消停一阵子了。”
“好了!”是李村长的声音。
“他们也是不容易……”他说着他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当年的意外,他们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唉,这批货出了以后,从我个人的账上拿几千块钱去给小刀吧,最起码不能让那些孩子们一天天也跟着乞讨。”
“李叔,你就是太心软了,那群人才不会承你的情呢。恐怕在他们心里,还觉得是咱们害得他们沦落到今天的境地呢。”
“好了!你今天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些?”李村长的话里多了几分赶客的意思。
“没有,我是问问,节目组那边说想要借一下咱们村子里收藏的上世纪的那几件香云纱旗袍拍素材,我这不得来问问您老的意思吗?”那人嘿嘿一笑,也不生气。
“尽量配合他们,人家是上头政府为了扶持推广咱们的技术才来拍摄的,不然全省那么多非遗技艺,怎么就偏偏来拍咱们村呢?给咱们机会,就要中用啊。”
李村长到底活了这么多年,看事情非常透彻。
“那还不是因为咱们安宁村产的香云纱美名远扬,岭南瑰宝这个头衔当之无愧的嘛。市面上,上哪儿去找比我们刚正统更优质的香云纱啊!”
“行了,也不怕被风闪了舌头。我最近这右眼皮老是跳,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希望这批货能尽快交出去,我也能睡个安稳觉。”
李村长的声音里透出浓浓的疲惫。
“放心吧叔,不会出事的。行,那我就先回厂里了,小松那小子最近在捣鼓什么网上销售的事情,我得去盯着他别让他乱搞。”
“走吧走吧,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眼见着那人就要出来,赵别枝赶紧侧身闪到了一旁的大树背后。
这个动作一出来,她就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搞什么啊,怎么显得这么鬼鬼祟祟的,真成偷听了!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等那人走了以后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再度走进李村长家里,对方很是惊讶。
“小赵老师?你怎么回来了?”
“我把台本忘在您家了。”赵别枝尴尬地笑了,指了指茶几上的册子。
“哦哦,你拿走吧。”
*
取完台本出来,赵别枝的心里却依旧想着刚刚听到的那些事情。
安宁村和永宁村过去似乎颇有渊源?
李村长给钱是因为念旧情还是因为……愧怍呢?
没等她想出个结果,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低头一看,来电显示——陆熹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