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已经令人铲除了山上的巴豆,不会有了。并且,染丝一事很是重要,下官也是担心有问题,才让经验丰富的母亲从旁帮忙,这毕竟是贡品,更是要万分小心谨慎才对。”
“是哦,万分小心谨慎。”羊献容轻轻敲了敲桌子,“在青阳坡的桑树之间种上巴豆,不过是你的障眼法罢了。想着万一被发现,也不过是个失职之罪。但若是主动投毒,就是诛九族的大罪!本宫若是说:满门抄斩,你可肯认?”
随着羊献容的声音越发严厉起来,司马颖和刘曜全都站了起来,屏风后面的四个侍卫也转了出来,翠喜都站到了黄氏的身后。一个个架势拉开,也很是渗人。
看到众人这般模样,肖若白也站起了身,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朗声说道:“皇后娘娘果然如传说中的聪慧,大晋之福,大晋之幸!”
黄氏也跪了下来,看着儿子,嘴唇蠕动着。
“少废话,说重点。”羊献容可一点都不想再跟他们虚伪周旋下去了。
刘曜已经抬起了脚,打算踹下去。
羊献容摇了摇头,“刘大哥,你等下踹,听听肖若白接下来怎么说。”
刘曜这才往后退了半步,但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肖若白。
肖若白竟然抬着头看着羊献容,双眼含泪,“皇后娘娘,我这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啊!”
“赶紧说。”司马颖也忍不住了。
“下官就是在青阳县长大的,母亲也是从年轻时起就在制作进贡的‘厕纸’,常常和我叹息,说是这样真是暴殄天物,过于奢靡浪费了。因为她听说那些皇族和达官贵人们使用‘厕纸’的时候就用一次,然后就扔掉了,而这一车车的真丝精品就这样被遗弃,都对不起她们这些绣娘点灯熬夜的精心制作。”肖若白跪在地上,流着眼泪,“下官是穷苦人出身,自然知道苦和吃不饱饭的滋味,看到这样的情形心痛得睡不着觉。后来,终于坐上了县令的位置,就总想着有一天可以停了这项供奉。”
羊献容看了司马颖一眼,毕竟她不知道这样的贡品持续了多久,也不知道使用的范围有多大。
司马颖则一直处于震惊的状态,因为他才反应过来,近两日羊献容看似漫无目的的闲逛,实则却已经破解了谜题,找到了“厕纸”投毒的元凶。
“这类贡品由来已久,连带关系极广,又岂能是你一个人能停下的?”
“是啊,下官也明白。”肖若白的声音哽咽起来,“下官上任青阳县县令一职之后,一直在思索此事可有解决办法。”
“你就下毒?”司马颖声音严厉起来。
“王爷啊!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朝廷此举带动了满朝大臣,各省大员,甚至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官僚财主,举国上下,都以奢侈为荣,侈靡无度,暴殄天物!长此下去,国将不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