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邪恶魔性,一看便知是炼血夺魂的魔道宝物。
林越指尖摩挲着这猩红的玉佩,眼神之中有些不同以往的色彩。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有些陌生。
原本在心中向往的修行界,乃是快意恩仇,仙气飘飘的世界。
但事实却是如此相悖……
“这世上,果然只有以恶制恶这一条路。”
林越转头看向了床上的夏鸿列,轻声道:“夏鸿列殿下,之前在那山洞时,你说……这世上多的是比我尊贵的人,在有些人的眼中,我不过是可以随意宰割的牲畜,是吗?”
他指尖轻轻一敲手中的鲜红色玉佩,意念所及,这玉佩上那血海中央的漩涡竟然开始真的缓缓转动起来。
随着玉佩上那漩涡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这一刻屋内仿佛真的出现了一个无形的漩涡,而漩涡的底端尽头,就是他指尖的玉佩。
“我的回答是……那就让我来成为最尊贵的那批人吧。”
林越缓缓眯起眼睛,试着将这已经催动的万灵炼血玉,贴在了夏鸿列的胸口。
下一刻,夏鸿列的眼神骤然变得惊恐无比,但却无法挣扎丝毫,他只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吸力,正在源源不断地从他体内抽离着某些东西。
不止是鲜血,还有更深层次的某些至关重要的东西……
“看来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
林越任由这玉佩吸噬着夏鸿列的血脉神异,随意道:“还好,百里凤至此时就算没有彻底信我,她也不敢踏入这屋子半步,你信吗?”
他也不在意夏鸿列是否回答,反正有血莲灯的结界,即使是百里凤至也无法窥探结界内的动静。
“其实我本想用你威胁百里凤至,奈何她这等打破四象天关的武修强者,太过可怕,我一个凡夫俗子,就算把刀架在你脖子上,杀你的时间都足以让她杀我十次了。”
林越自顾自地说着。
而夏鸿列只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体内被抽走了越来越多的血脉,让他眼前都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但他明白,林越恨他入骨,只是为了不露破绽,一直都没有怎么报复他,此时与他说这些事情,也不过是想让他更加绝望,折磨他的精神罢了。
“我呢,本来没想过当什么人上人,只是想平平淡淡地生活而已。”
林越像是在对夏列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苏子秋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世道,似乎不肯放过我们,即使是老酒鬼,也终究有无力改变的时候……”
夏列迷迷惘惘地听着,眼神逐渐陷入恍惚呆滞。
“不过,今后就不用担心了。
林越看着夏鸿列,轻声道:“你的皇子身份,就由我来接手吧……但不是皇子夏鸿列,而是我本人,我可不想顶着你这张恶心可恨的面容活一辈子,懂吗?”
他心中还有一个真正的理由,只是懒得与夏鸿列多说。
——最重要的是,他对众生相的隐藏能力也没有绝对的自信。
天下间必然存在能够看透众生相的修行者,否则它就不会是五响级秘密了。
如果他伪装成皇子夏鸿列,被皇族找到之后,皇族的修行强者就有可能发现他并不是夏鸿列,而是林越。
不是夏鸿列,却又身怀皇族血脉,那他的结局如何,不用多说。
但只要以百里凤至设局为理由,让世人认为,夏列只是假皇子,只是用来替林越挡灾的假皇子,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保护林越,掩藏林越这位真正的皇子。
而凡人的过往,可以说是用来掩饰而伪造的,恰好他是孤儿,连父亲是谁都不知。
那么,在世人看来,他林越本身就会是真正的皇子。
也就无需使用众生相隐藏了。
这是林越琢磨了许久才想到的,唯一能够长久解决困境的方法。
即使还有一些破绽,但大体上还是没问题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而躺在床上,已然变成林越模样的夏鸿列,此时也变得越来越枯瘦,皮肤也失去了光泽,变得有些干瘪。
只见夏鸿列神情恍惚,有些浑浑噩噩地望着林越,眼神愈发黯淡。
而他脑海中,则是如同走马灯一般,逐渐回想起了过往经历的种种。
一张张面孔不断在心中浮现幻灭。
最后他记起来的,不是那个早早便抛弃他离开大雍的母亲,也不是夏府那些虚假的所谓的家人……
而是那个曾经偷偷给他送吃食的小丫鬟。
那张分给他一半的凉烧饼,是他这辈子吃过最香的东西。
一时间,甜蜜、酸涩、苦楚……种种滋味涌上心头。
“我也只是想要一点平淡的幸福而已……当皇子有什么好的,只要她陪着我,我宁可当一辈子凡夫俗子……”
夏列默默地想着,眼角已然彻底湿润,终究还是缓缓合上了愈发沉重的眼皮。
下一刻,他体内的最后一道血脉之源被万灵炼血玉彻底抽了出来。
——连同他的魂魄一起。
他死了。
夏鸿氏皇子,夏鸿列,就此悄无声息地消失于世间。
恍若黎明前的一点残星,尚未光耀世间,便已消逝无踪。
而杀人者,不过一草芥之民。
……
在这一刻,林越手中的万灵炼血玉啪的一声,彻底化为了粉碎虚无,只剩下一滴犹如泪水般晶莹的血珠。
刹那间,这一滴血珠直接没入他的眉心之中。
温暖如母胎初生般的力量笼罩着他,源源不绝地涌出,褪去旧命。
恍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