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摇了摇头,继续翻着案卷,感觉有些疲倦,拿起茶杯,道:“还有几个?”
一旁的值房从事史从案桌上起身,道:“回侍郎,分配到刑曹的还有十二个,目前都在门外,暂无异动。”
钟毓缓了缓,道:“好。让他们盯好了,不能放走,也不要闹出动静了。年底了,大家都不想再闹出大动静来。”
“是。”从事史应着道。
刑曹这般有条不紊,其他四曹也在进行着类似的举动,一些人茫然的上钩,而后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五曹官衙内。
这会儿,大理寺的小吏们正在除雪,一个个冻的瑟瑟发抖。
“这雪怎么越来越大了……”
“估计是老天知道陛下喜欢雪,特意下大一些。”
“就是苦了我们,这天不亮就来除雪,估计中午,晚上还得有。”
“中丞来了,见过中丞。”
“见过中丞。”
秦峥僵硬着脸,点点头,道:“府里可有什么事情?廷尉来了吗?”
小吏连忙道:“廷尉还没到,府里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尚书台那边通知,要求尚书台尽快处理积案,准备年终审结的事。”
秦峥没有说话,径直走入大门。
经过一夜的忐忑,秦峥多少缓和了一点,没有了昨天的紧张忐忑。
‘那张鲁应该逃走了,不然不会这么安静。’
秦峥安慰着自己,来到值房前,脱掉外衣,掸了掸雪,推门进入值房。
“秦少丞。”
秦峥刚进门,门外忽然站出了三人。
秦峥回头看去,见是司狱司的人,不由疑惑道:“一大早有什么案子吗?”
司狱微微一笑,道:“少丞,是这样,我们那边有点事情,需要少丞亲自处理。”
秦峥皱了皱眉,将外衣挂好,淡淡道:“等会儿再说。”
他是廷尉府少丞,仅次于廷尉王朗,自有威严。
司狱笑容不变,道:“少丞可能没有听懂下官的话,须是必须的须。”
秦峥终于反应过来,威严之色变成了惊恐,指着那司狱,哆嗦着嘴角,道:“你你,你是要羁押我?你凭什么?我是少丞!”
司狱的笑容彷如万年不变,道:“下官有廷尉的手令,如果少丞觉得不够,尚书台的手令,下官也有。”
啪打
刚刚挂好的外衣突然落地,发出了令人心惊肉跳的声音。
秦峥双眼一黑,就要向后倒去。
所有的忧惧,所有的惶恐,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化作乌有,尘埃落定。
“带走。”
司狱任由他倒地,等了一会儿见秦峥没有反应,这才淡淡道。
两个狱卒上前,扶起秦峥,径直拖走。
或许是天冷,或许是还早,秦峥被带走,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
偌大的洛阳城,在大雪的掩盖下,悄然中发生着剧烈的震动。
不止是是尚书台、六曹九寺,禁军、羽林军中也发生着类似的事情。
更为隐秘的左栗,在路口,在转弯处,在黑夜中,在路人碰撞中,无声的带走了不知道多少人。
在一个个投入黄门北寺狱后,一顿酷刑之下,牵连出了更多的人。
白茫茫大雪,掩盖了一场血腥的大清洗。
直到足足五天之后,洛阳城的各个官寺终于逐渐反应过来。
他们熟悉的同僚,已经消失了很多天,既无告假,也无其他消息,仿佛凭空蒸发了一样。
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很多人想要探寻,但迎来的,都是上级的严厉痛斥。
再接着,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言流出来,震惊了不知道多少人。
传统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官场技能发动,没用多久,便没人追问那些消失的同僚了。
工曹尚书吴景的府邸。
因为风寒告假的吴景,躲在府里以避开这场汹涌的暗潮。
“舅父,”
颇有些明眸皓齿的孙权担心的看着吴景,道:“不会牵扯到你吧?”
吴景虽然病着,可脸上都是从容微笑,道:“这次是朝廷明摆着借五斗米教,清算过往叛逆的党羽,我们不在其中,无需担心。”
孙权这才放心,观察着吴景的脸色,道:“舅父,我来洛阳几天了,宫里还是没有召见我,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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