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都没想到陆远竟然如此客气,孔尚贤先是一愣,随后忙回过神来作揖还礼。
“下官见过太师。”
孔尚贤这个谦称很有意思。
竟然自称下官。
衍圣公在大明朝,洪武年的时候可以享受正二品的俸禄,到了永乐朝就变成了从一品,再到天顺年变成正一品。
陆远也是正一品,不过没有公爵的爵位,按大明旧制来说是要排在衍圣公下面。
不过因为国宪颁行,内阁首揆在法理上成为国家最高的掌权者,因此如果是按照国宪的新标准,孔尚贤这里自称下官也没有错。
所以陆远才会觉得有意思。
孔尚贤循新制而非旧制,很有一番示好的味道在其中。
“圣公不必如此过谦,请坐。”
陆远招呼二人落座,满面微笑的开口:“本辅虽然是首揆,但也是进士出身,是至圣先师的徒子徒孙,天下读书人,就算是皇上,算起来也是圣公您的学生。”
“不敢。”孔尚贤微微垂首:“太师直呼下官便好。”
“那不行,太失礼了。”
陆远摆手言道:“不说公钰兄在这里同不同意,本辅自己也张不开嘴。”
“太师言重。”孔公钰忙言语了一声。
“按说本辅应该去曲阜拜会圣公。”陆远看着孔尚贤言道:“不过本辅实在是俗事缠身难以动步,不得已才委屈圣公您纡尊降贵来一趟。”
不等孔尚贤开口,陆远又道:“之所以将圣公请来,一者既然来了山东,于情于理都要和圣公您见一面,二者也确实是有些事情需要圣公的帮助。”
孔公钰此刻越过孔尚贤接了话:“太师言重,圣公不过舞象之年,尚在家中闭门读书的岁数,又哪里能帮上太师什么忙呢。”
陆远瞥了他一眼,笑了。
“公钰兄倒是颇有家长风范。”
孔公钰顿时面色讪讪缄口。
见其闭了嘴,陆远这才继续盯着孔尚贤,后者有些许紧张的说道:“太师有何吩咐尽可示下,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也不是什么难事,对圣公而言,等同于举手之劳。”
陆远先送上一粒定心丸,随后言道:“前几日本辅刚来山东的时候,孙秉诚和本辅汇报了山东各司衙的情况,主要是考成方面的,山东的提学道衙门和礼曹的教育工作考成成绩不理想,孙秉诚请本辅的示,本辅一想,圣公您就在山东,这种事,本辅拿意见岂不是班门弄斧,所以就想让圣公帮帮忙。”
孔尚贤困惑道:“提学道衙门的事?下官还真没听孔元杲说及过,是哪方面考成不过关?”
“新学的开办和招生都不理想。”
一听到新学两个字,孔公钰就脸色一变,刚欲开口就发现陆远瞥了自己一眼。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杀机,孔公钰还是吓的浑身一颤,冷汗瞬间遍体。
“这。”孔尚贤也作了难:“太师,下官对这些事确实不曾过问,毕竟下官岁浅,很多事都是他们主持,不过既然太师开了口,下官随后就找孔元杲问问,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好,那就多谢圣公了。”
陆远面露微笑:“圣公出面,山东提学道和礼曹上上下下谁敢不遵,孙秉诚有福啊,主政山东,有您在这给他保驾撑腰。”
“太师谬赞。”
孔尚贤被夸的面红,连道不敢:“下官愿为太师略尽绵薄。”
“好好好。”陆远哈哈一笑起身:“那本辅还有事,就先失陪,晚上本辅设宴,咱们再聚。”
“太师慢走。”
两人起身目送陆远离开,而后孔公钰便着急的对孔尚贤开了口。
“公爷,您怎么能答应帮这个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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