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是曹大为选的,陆远暂时还没到,雅间内只有曹大为和文兴盛几人,除了严鹄之外,淳安这地界能说上话的基本都到了。
“曹兄和咱们头上这位小县尊,聊过没?”
典史翟年作为和曹大为一样的本土地头蛇,心中自然也是急着想摸清陆远的底细背景,因此才见到曹大为便迫不及待。
这关系到等下喝酒时自己的态度。
曹大为迎向同桌而坐的众人目光,点头。
“浅聊了几句。”
“如何?”翟年继续追问:“听闻县尊乃三年前进士出身,如此年轻便可高中,想来必是家学渊源吧。”
曹大为组织了一番言语:“家学方面,暂不清楚,县尊没有什么透露之处,只说是耕读传家。”
对于陆远是不是严党之人,曹大为心中已信了五成,但他不会主动说出来,一来他还不愿意直接向陆远举手投降,二来,如果陆远是真的,他又凭什么告诉翟年等人?
说不得,可以让以翟年为首的小派系再去试探一番,若是陆远并非严党,不过一普通庶吉士下放,那自己也无须惧怕,淳安当地的利益,最多分给陆远一两成。
若真是严党的话。
负责试探的翟年一派还能有好下场?
正好借陆远的手把翟年等人铲除,自己坐享其成,顺道清除对手。
从此,陆远这条大粗腿便只有自己一个人抱了。
翟年闻听便眯起眼睛来:“当日县尊入城之时,仆从数十,行李三车,想来也是门庭不俗。”
“所以才被贼人盯上,以为又是一个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文兴盛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噙着浅笑:“这些贼人,终日打着所谓替天行道的名义行凶施暴,无非全一己贪婪之私欲,县尊所带家私足有三车,细软想来也是不在少数,被盯上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自北京来淳安千里之途,怎么一路上都风平浪静,反倒是进城后遭了灾呢。”
言罢,文兴盛又看向邓连三道:“邓班头,这城中治安事,你可要多操心些,不然新官上任三把火,免不得烧在你头上。”
邓连三虽年轻但性子沉闷,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点头。
“这也不能怪邓班头。”翟年主动替邓连三袒护一句:“那日县尊到任,正赶上逢集之日,城内百姓汹涌,贼人藏匿其中如滴水入汪洋,衙门三班衙差人手有限,偶有疏漏之处在所难免,更何况贼人瞬时隐遁,加之现场民情混乱,缉捕不成也非人过,想来县尊明情知理不会怪罪的。”
面对翟年的好意,邓连三却是沉声说了这么一番话。
“事发之后,我问过城里的青皮地痞,他们没干过这事,倒是曾有人在行刺之前,打探过城中可有擅飞器之技的人,巧的是,这个擅飞器之技的人,我认识,只不过如今暂时寻他不得。
但是,再给我十天时间,能抓到人。”
翟年面容一僵,随后讪笑。
“是吗,那提前庆贺邓班头,要建功了。”
说着话,扭头看了一眼曹大为,后者亦是呵呵干笑两声。
房中气氛一时间陷入莫名的尴尬,恰于此时,门扉自外推开,陆远的身子探了进来。
“本官来晚了,各位见谅,见谅。”
众皆起身:“见过县尊。”
过堂风一吹,气氛,便又瞬间热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