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的嗓音一顿一顿,似是承受毒性的煎熬,勉强支撑着神智:
“你来了,我可以依靠你……”
周依棠眸光晦暗不明,
“我终究是你师傅。”
陈易点了点头,扫了眼元春堂这是非之地,柔声道:
“我们…回去吧。”
元春堂虽然在视线里,但离这里还是有段距离,堂内的人只能见到他们在说话,但不知他们在说什么,所以陈易大可把她带出皇宫之后,再折返回来赴宴。
周依棠上前一步,指尖点在了陈易的穴位上。
剑意涌过,陈易虽然气血涌动,但多了一抹清醒。
“拜他人所赐,你身中此毒。”
只见独臂女子越过了他,朝元春堂而去:
“我为你说理。”
刚刚还柔弱无骨、不甚药剂煎熬的陈尊明瞳孔骤缩,僵立在了原地。
真让她进去说理,那就什么都暴露了!
到时别说离京了,只怕周依棠一气之下,与太后当面联袂,反手将他关进一座无人知晓的小黑屋。
“等下!这里皇城大内,龙潭虎穴,高手何其之多,进去容易出去难!”
陈易松开殷惟郢,走快两步,追到了周依棠身后。
周依棠眉头微蹙,侧脸看向了他道:
“不过说一两声罢了,我不出手。”
“万一你激到太后,她发起疯来,把十个八个丑婆赐婚给我怎么办?”
陈易压低了些声音,竭力劝阻道:
“就算不激到太后,激到其他女人也不好。”
周依棠敛起眸子道:“还有其他女人?”
陈易脸都差点僵住了。
这时,又是小狐狸救场道:“是啊是啊,太后娘娘想留住他,就派了很多很多美女,只不过他虚与委蛇,始终不为所动,不信你可以问惟郢姐。”
说着,殷听雪转过头看向大殷。
大殷这时也是反应快,连声道:“这样说不错,宴席之间,他心始终向我。”
话语间藏着若有若无的炫耀意味。
但也正因如此,周依棠没有怀疑。
她在这院子,虽住在客房,但将这些人的秉性都看在了眼里。
周依棠停住了脚步:“那好,我走?”
陈易当然不会说出一句“你走”,那样反而会节外生枝,他深吸一气,而是柔声反问道:
“你来是为了我?”
周依棠沉默半晌道:
“宫中忽有请柬请我赴宴。”
“那就是为了我。”陈易笃定道。
周依棠冷冷扫了他一眼:
“何必自作多情?”
“跟你在一块,我忍不住自作多情。”他应得温和。
话音落下,她没有回应,转过身去,缓步离开,身影隐没在了朱红的宫墙之间。
陈易总算松了一口气。
老夫老妻了一世,周依棠受得了他的阴阳怪气,受得了他的质问,甚至受得了他的欺师灭祖,但就是受不了他的甜言蜜语。
初初陷入恋情的男女,会很爱说情话,也很爱听情话,譬如说大殷,陈易便偶尔说一句情话,她就会得意到房梁上去。
若说十句情话,怕不是要云海飘飘独步。
但周依棠不同,他的情话,她听到会心有所动,但不愿多听。
老夫老妻,便是如此。
修罗场,以后还有更大的,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