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魏无缺对黄景的死有浓浓好奇,黄景的名声他听过,论其武艺更在唐泽之上,然而却死在了陈易手里,而后者除了衣裳刀割开数十豁口外,竟没有一点伤口。
他追问道:“你是如何杀的黄景?”
陈易停住了脚步。
“伱本不该杀得这么轻易。”
陈易扫了魏无缺一眼,缓缓道:“他很厉害,但是他太不惜命了,如果他怕死一点,我会很棘手。”
“…棘手?”
听到这词,魏无缺忽然被沉默了下,黄景仅仅只是…差点让他棘手?
“说不准会重伤。”
魏无缺一下心情好了不少。
陈易继续道:“他死在他太不怕死,所以他就慢慢死了。”
“那你怕死吗?”
“我不会死。”
不会死…
这个人竟觉得自己不会死。
魏无缺眼睛微烁,略做琢磨,就难言地古怪,
这是何等的心性?
“了然。”得到个大概回答,魏无缺也不再追问,而是叹道:“只怕这城里,只有孤烟剑能做你对手。”
陈易旋即想到孤烟剑黄沙中一闪而逝,敲击自己背上剑鞘。
与对黄景不同,对孤烟剑,他是有忌惮的。
这时,魏无缺的话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湖问剑,几乎名正言顺地杀了黄景,你做得很好。”
“嗯。”
“只是…江湖中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无朝廷庇护,只怕以后你凶名外传,此后举步维艰。”
雨水顺着伞面滑落,魏无缺话说得跟雨落一样慢。
陈易笑了笑道:“魏座主这又是在招揽我?”
“惜才而已,你以这假身份行事…也未尝不可。”魏无缺垂眸道:“招揽归招揽,我的话可不做假,虽说问剑后恩怨一笔勾销,可江湖之上,真有能一笔勾销的恩怨?”
雨帘间,魏无缺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转身大步而去,朵朵水花溅在巷间,残破的衣裳被劲风卷动。
那人转身前笑道:
“他们的江湖,又与我何干?”
……………………
一顶斗笠走在乱石密布的水滩上,身后是雨过云彩。????已是入秋,风一下就冷了,闵宁新添了衣物,在外套了暗红大氅衣,腰带系松些,风吹来就咕咕滚圆一圈,整个人好似御风而起,算是这行路上为数不多的趣事。
走江湖这一路以来,闵宁从不觉多少烦闷。
虽说不是日日都有行侠仗义的事做,然而似是猛虎脱笼,新天地中任什么都值得人新奇,便是随处能见的花草树木,都总觉比京城中所见多一分野性。
唯一的问题是,会经常十天半个月都没个人说话,这等情况,要么就朝天大吼一声,发一阵疯,要么就去骚扰下著雨。
这也没个办法,毕竟孤身行走。
若说一路上有没有碰到什么值得结交的?
自然是有。
只是萍水相逢,走过这一路,就没下一路了。
流水湍湍,天地寂寥,闵宁伸了个懒腰。
一路顺水而走,忽见水边野庙。
荒草萋萋,脚下踩到硬物,原来是庙外断开的石碑,上面的字迹已模糊不清了。
望一眼天色,要不了几个时辰就黄昏了,何不在这歇息?
歇息就歇息!
闵宁跨过断碎的门槛,入了门内,就见庙里结着大片蛛网,香炉漏了一角,案上布满尘土,这野庙废弃了多久,由此可见一斑了。
她从方地里摸出了地铺,随意往地上一摆,望了眼废弃的神龛,牌位离奇的新颖,似乎有谁特意立好,却又有厚厚的蛛网蒙在其上,纠结缠绕,像是要把它封住、不能示人。
路过野庙要上一炷香,闵宁思索片刻,摸出一炷香点燃插上去。
正要回头。
呼。
风一吹,香灭了。
闵宁眯了眯眼睛,再度点燃。
香还是灭了。
这座庙…似乎有鬼啊。
望着那比阴翳里的牌位,闵宁沉吟片刻,
直接拿起往地上一砸!
“敬酒不吃吃罚酒。”
闵宁砸完之后,还踢了一脚。
恰在此时,残破的庙门嘎吱摇晃,
阴风凄凄,房梁上好似垂挂着人脸,门外还有似有若无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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