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着实没想到王布犁会顺杆往上爬,直接否认他。
对于许多人的谏言,朱元璋都很不爽。
不是谁都是韩宜可的,给老朱提那么多谏言都没事。
军户制度可是寄予了他非常多的心血。
现在他还没死呢,就搞成这个样子。
等他死了,军户的后果他也看见了。
“方孝孺,你在北方边关待过,伱说说自己看到的问题。”王布犁直接开始点名了。
方孝孺到底是年轻人,方才因为温客说的主意被天子接纳,自是也想要争一口气,遂开口道:
“臣在北方所见,按照军户制度被征集的军士,一般都不在原籍附近的卫所服役,而是远到千里之外的卫所去,所需费用均自备。
一些军士到了卫所服役之初,还要受到官员的勒索。
旗军在营的月饷,只有一担仓米,除自用外,还要供养妻小,但是卫所官员常从中克扣,拖欠,或者折合宝钞发给他们,多加盘剥,难以养家糊口。
若遇到旗军出差,其妻小到营关领饷钱时,既要支付挑运费用,又要被仓官克扣几升,所以名义上的一担粮,到家只有七八斗了,难以维持一家人的衣食。
所以臣认为,军官和军士矛盾日益尖锐,为了镇压军士的反抗,卫所军官动辄以军法从事,以至于军士难以忍受,被迫大量逃亡。”
王布犁微微点头,这才是方孝孺的正确使用办法。
让他挑错远比让他想出解决办法更加顺手。
朱元璋因为王布犁的建议,鼓励北迁给发钱,那也是民户,而不是用在军户上。
此时朱元璋父子听了方孝孺见到的一些事,没有太大的反应。
自从军屯开始,他们也都见识过各种矛盾。
尤其是这些当官的大多都是在战事当中立下过功劳之人。
朱元璋骂过这些基层军官:
“你们这些千户、百户的军功,全是众军集体奋战出来的,若无了军职,便做是一个好男子,也阵上看当得几个人住,挡不住,便输了。
现在把士兵全放跑了,尔等再如何厉害,到了战场上也挡不住几个人,挡不住便要吃败仗送命,实在是被钱财蒙了心,连“身子也不顾了”!”
但朱元璋骂过之后,这些人就不会在意钱财,变得公正廉洁了吗?
真要这样,那事情就简单了。
只有没抓到我,那我就继续搞钱。
“那你觉得该怎么改善?”朱元璋收敛自己语气当中的不满。
方孝孺喏喏不能言。
他当时看到了很是气愤,可手里没有权利,也无济于事。
左思右想,至今也没有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王布犁接过话茬摊手道:“陛下,其实我认为大明不需要养这么多兵,把他们全都变成民户。
中央以及边境维持一些脱产士卒强大的武力,这样就能避免许多人都变成军官的农奴。
如此差距,纵然一些地方上造反,他们又能打得过长久训练,以及拥有强大装备的军队吗?
如今各地卫所兵实在是太多了,极其容易变成农奴,反倒造成大规模逃跑,最终卫所兵的人数也不够,地也变得荒芜起来,以军屯作为收入充入军饷的政策落败。”
朱元璋认为军屯有用,是因为自他设置屯田开始到如今,许多卫仓禀充实,军士没有乏粮之忧。
确实如此。
各地的田都变熟田了,产出增多了,都堆积在仓库里,可普通军士的生活都变得困顿了,那还能不出问题吗?
要么就是被下面的虚报,要么就是朱元璋愿意相信自己希望能见到的事实。
“一旦减少卫所兵,地方上的治安怎么办?全都靠衙役和捕快吗?”
朱标认为如此大的变革,必然会遭到许多阻碍,对外战争一旦有一支军队中了埋伏全军覆没,对于大明而言就是极为沉重的打击。
“他们平日里耕田,需要打仗的时候去打仗,可实际上这帮人除了是炮灰之外,能有多少战斗力?
真正到了战场上,反倒会破坏己方的士气,带头溃散。”
王布犁瞧着朱元璋道:“陛下,你又不是没看见过种田士卒的战斗力,兵在精而不在多。”
朱元璋慢悠悠的往台阶上走,坐回龙椅上。
他当然知道王布犁说的是什么。
围攻老四的那些屯田兵,简直是土鸡瓦狗,被八百人冲的七零八落,毫无还手之力。
养这么多兵,真的有用吗?
但是大明的各个军事要害之地实在是太多了,需要养许多士卒去把守。
至少对内是极为唬人的。
朱元璋自己个安全感很低,他不愿意几百万的士卒,一下子就变得极少。
“一个不到六千人的卫所,养一个或者两个脱产的百户所是完全够用的,其余人就当做是辅兵,专心种田。”
王布犁倒是越说越大胆:“一旦正兵人数不够用的话,便招募“朴拙少心窍”的山区农家子弟当兵,这些人易于训练,善于听命。
陛下多选择以三丁、四丁家庭为军户,不许他们分家,也不许将户中男丁过继给外人,主要目的是确保军队的人员汲取在短期内不会发生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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