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夫所指,万人念亡,也不知能撑多久。
顾温喝了几口茶后,淡定道:“该急的不是我们。”
历朝历代开国的过程千奇百怪,经历各有不同,但灭亡时的景象却诡异的一致。
上下挥霍无度,便掠之于民;民变在即,便掠之于商。
如今已经到商,那么下一步就该是难以弹压叛乱,放权各地,诸侯兴起。
前线吃紧,连打入内部的胡骑都赶不走,要是扎根泽州郡,便等同前世入主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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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州郡。
烽烟贯通大地与天空,民夫推动陷入泥泞的投石车,头顶被油脂点燃的巨石飞过,越过一个又一个军阵绞肉机,火光之中好似无数惊恐,愤怒,癫狂的脸庞。
轰隆!
巨石落到城墙上砸出了一个缺口,但又好似落入海浪中的石子,转瞬间又被无数厮杀声淹没。
泽州郡最大城池泽城,一处府邸深处。
泽州郡郡守被捆绑在椅子上,黑暗深处伸出一只手掐着黑虫送入鼻孔,随后便是一声声凄厉的哀嚎。
次日,泽州郡郡守投胡,无数世家大族倒戈。
汴京前线捷报连连,每日都有官吏骑着马从城外急行回来,大喊着某某将军灭敌多少。
也不知是不是大乾驿站素质高,赶了那么远的路还有力气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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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房。
顾温在看账单,上个月水房收入八千两,排除包括工钱在内杂七杂八的成本费用一千两。同时昨日又卖出一份一年份水单,半价一年就是五千两,加起来就是一万两千两。
他笔一抬,一划,行云流水,入账一万两!
一旁江富贵看着顾温绝对不算好看的字,赞不绝口道:“妙!妙!实在是太妙了。”
顾温笑道:“妙在哪里?”
“千金手,万两笔,一笔一划值万两!”
江富贵也难得的有文采,两人相视一笑,一切不言而喻。
他们这种商贾如果只拿固定工资和分成的话,可能连优渥的生活都无法保持,就好比如朝廷的官员。真一点都不贪的话,堂堂一个六品大员只能保证全家不饿肚子。
而顾温二人黑起王府收入从未手软过,他们的字典里就没有忠君二字。
两千两肥肉,顾温拿一千五百两,江富贵拿五百两,后者看到连连摇头道:“哎呦使不得,小的都没怎么出力,您就意思意思给个百两就好了。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寻常人家一年才十两银子。”
龙桥赚钱千两起步,这便是极致的纸醉金迷。
而他们也只是服务权贵的下人,真正赚钱和花钱的永远是权贵。
顾温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说道:“确实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办。”
“那便事成之后,我再讨赏。”
存款四千五百两,捡到一千九百两,余五千六百两,留字财源广进!
夜晚,龙桥。
往来无白丁,显贵冠盖云集。
一辆马车停下,驾驶马车着甲持刀的秦勉先一步落地,随后微微掀开垂帘,恭敬说道:“温爷,到地方了。”
阴影之中一双幽邃的眸光射出,随后一袭素黑,完全符合朝廷规定商贾打扮的顾温走下马车。
往来宾客,众多商贾,花容月貌的清馆人,无数道目光投来,凝聚在顾温身上。
在龙桥贵人无数,却少有能配置随从持刀的,披甲更是闻所未闻。
但顾温却有此待遇,便是朝中尚书也不敢说能在汴京有持刀禁军护卫,这是何等天恩。
哪怕只有他知道这比起保护与威风,更像一条锁链。
全场寂静无声,随后各大酒楼小厮跑了,争先恐后的邀请顾温。
顾温龙桥声望如日中天,张张嘴便能联合众多青楼碾碎牙市黑商。没有顶级权贵下场,他就是货真价实的龙桥千岁。这是好事者喊出来的,却从没有叫错的外号。
而顶级权贵不可能下场,大人是全都要的,既要钱,也要名。
赵丰每年花销几十万两,素有廉洁之名。
顾温走入了千凤楼,既然是工作那得留记录,让赵丰知道自己进了千凤楼。
青楼小厮回过神来,大喊道:“温侯,大驾光临千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