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裴都督那里…”谢梦华知道如今阿耶的案子不光是孟时迁一人做主,开口问道。
“你莫管了,明府自当禀告。”说完人已经大步行去。
谢梦华被允了二字吸引,并未注意到李建申异样的神色,心中欣喜的朝琥珀道,
“我随洪执事去乡下,你现在便归家把我那床厚棉被寻出来晒一晒,再去谢府取两件棉布袍衫,办妥了便送去府衙,一刻都别耽搁!”
“得咧,娘子!”
琥珀也替谢梦华高兴,得了令便下了车顺着坊市街道归了家。
谢梦华随着洪执事自去了乡下,出了城她便将车帘掖到窗隙间,一路看城外的山峦土地。妫州虽不似南方那般山水如画,却也自有一番北方的粗犷辽阔。山势起伏间掩着一块块平原,如今正值春始,树木纷纷抽枝吐芽,瞧着倒是别有一番景色。
举目四望,山间平原间原本是佃户耕田之所,可如今春耕已至,却仍是一派衰败之相,野草丛生,毫无生机而言。
往日这些田地边都有佃户为看管耕苗临时加盖的居所,如今一路走走停停,皆是荒败的田地和破烂的房屋。
谢梦华心中暗惊,上年她在家之时寻访佃户尚是一派劳作耕乐之象,如今怎会这样?
车子继续前行,终是见到一户冒着炊烟的房屋,谢梦华扬声唤车夫停车,便自行下了车。
还未走近便听到郎朗的男声,她听起来觉得耳熟,心中细想却觉这般黄土铺天的地界那人怎会来此,这般想着人便走到了那处农户家门边。
裴昭谦侧立在堂屋门边,正与农户家中的郎君说着些什么,墨砚先瞧见了大门口的谢梦华,他挪到裴昭谦身旁,低声唤道,
“郎君!是谢家娘子。”
话音落下,便听那农户家中的娘子扬声朝门边唤道,“娘子和洪执事来了!”
谢梦华本还立在门边瞧着远处那长身玉立的人,今日他穿了墨色窄袖圆领襕袍,脚蹬马靴,头上只用锦带束发,说不出的落拓潇洒。
听见唤声,忙笑着应道,“张家阿嫂。”
裴昭谦听得那温声软语,这才抬目去看,那丰盈圆润的女郎缓步而来,头戴花钿,身穿菘蓝色圆领斜襟襦裙,倒是与自己今日的服饰很是相配,他心中莫名微动。
墨砚早早上前恭手作揖,“李夫人!”
谢梦华见得裴昭谦身着常服,心念一转,款款近得裴昭谦身前施了一礼,
“见过郎君。”
裴昭谦听得这声郎君,心口又是轻轻撩动了一下,面上却并无变化,只轻轻颔了颔首。
张阿嫂见家中今日来了这些贵人,看了看天色放下手中的活计大声道,
“今日这两位小郎君游山迷了路路过我家,竟然与娘子相识,也算是个缘分,便都留下一起用饭吧!”
“不……”
裴昭谦在吃食上虽不甚讲究,可到底是一方节度使,墨砚本想出口婉拒,可瞥到裴昭谦的眼神,又住了嘴。
直到谢梦华笑着朝张阿嫂应了一声,裴昭谦这才缓缓道,
“那便劳烦阿嫂了!”
张阿嫂大嗓门一径应道,“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不过是一餐便饭,你们且坐着,我去烧火做饭!”
说罢招呼自家郎君,“傻站着干什么,将大伙儿请进去喝点水啊!”
张阿哥傻笑着应了声,将几人请进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