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今日可是有事差使下官?”
裴昭谦在堂前落座,道,“谢文轩一案涉及金银数量庞大,裴相公与长孙仆射皆已知晓,已修书与我问询案情查办到几何?”
孟时迁恭手立在那里,抬头偷看了裴昭谦一眼,见他垂目挽袖,神色还算平和,这才回道,
“人证暴毙一事尚未查证清楚,自然是不好胡乱定案!”
“哦?”裴昭谦审视着孟时迁,道,“明府当日不是说人证虽暴毙,但物证与人证签字画押的字据尚在,提议尽快定案吗?怎地今日又这番说辞,莫不是查到了什么,还是明府认为此案尚有疑点?”
孟时迁哪敢说谢文轩丢了的事,战战兢兢道,“下官思来想去,此案却不应如此草率定案,还需查探一番再……”
裴昭谦抬手打断他,“既然明府认为此案草率,那便尽快查一查其中究竟有何内情,我也好给裴相公和长孙仆射解释一番!”
“都督放心,下官定全力勘破此案!”
“还有一事,”裴昭谦站起身,踱步到孟时迁身侧,垂目问道,“我从坊市间来时,听闻晨起有人在城中闹事,可有此事?”
孟时迁细想,怕不是谢家那桩事吧?
“不过是百姓家中琐事,我已派李县尉去处置!”
“那就好!说到李县尉,我才刚在案头看到新递上的状子,是他夫人诉与他和离一事,明府可裁断完了?”
“尚有争议,并未裁断!”
“明府莫要因县尉乃官署中人便偏袒此事,能叫女郎递状子要和离,想来他确实做了叫人难以接受之事,望明府匡正严明,尽早裁断!”
孟时迁早已从夫人口中听说了坊间的传闻,心中还猜测裴昭谦与谢梦华之间的关系,此间细想,自己既已想好要向他投诚,莫不如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这般想着,心中便已有决断。
相隔几日,谢梦华和离一案再审,孟时迁寻了几个街坊问询,均表示谢梦华与刘氏那日是刘氏欺辱人在先。
谢梦华将成婚后二人相处说出,当然忽略了二人并未同房一事。李建申并未否认。
孟时迁瞧着谢梦华的神色确是心意已决,直接便裁断了二人和离一事。
李建申听到裁断,以为自己听错了,“明府……”
孟时迁却并未理他,朝着佐史张乾拈须说道,“张佐史稍后带谢娘子下去改了户籍,这事便可了结了。”
李建申黑沉着面色站在那里,放在腿侧的手紧紧握成拳,脑中想起那日大雨倾盆他淋着雨等在官署后宅,想见一见孟采莲,却被孟时迁的夫人奚落嘲笑,骂的一无是处。
这一刻心底所有的不甘一瞬便冲向天灵盖,将他的理智渐渐淹没。
既然所有人都逼他,那他还要顾虑什么,左右他已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