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灰蒙蒙的,街道由于车流稀少显得特别宽阔,自行车堂而皇之的行在中间,两侧建筑低矮破旧,密密麻麻布满了电线杆和电线,人群也是一片沉暗,蓝的灰的军绿的,只有警察的白色制服添了一丝亮度。
道路两旁,每隔一段就有人在种树。
前两年,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宣布:京城是世界沙漠化边缘城市。
这是事实,因为春天的沙尘暴太厉害了,今年又来了一次漫天黄沙,新华社专门发稿《风沙紧逼京城城》,正赶上开第五届全国高官会,遂将3月12日定为植树节。
今年是第一年,全城都在栽种杨树,于是此后的春季不仅有沙尘暴,还多了杨絮柳絮……
俩人骑了5公里左右,到了天坛东侧,矗立着一栋建筑:
崇文区工人俱乐部!
“这么多人?”
“全区的无业青年都来了吧!”
“那叫待业!”
“嗯嗯,待业待业……敢情这年头就发明新词汇了。”
陈奇暗暗嘀咕,只见眼前人山人海,挤都挤不进去,男男女女都很年轻,表情一个比一个丧,穿着一个比一个土,时不时张望一眼,在等待俱乐部开门。
黄占英是个E人,不知社恐为何物,拽住一个瘦小戴眼镜的青年,询问:“同志,我们刚到,你们打听到什么消息没?”
“我还真探听到一些……”
对方也很热情,压低声音道:“听说崇文区是试点,先拿我们开刀,要大搞生产服务合作社。”
“合作社?那是集体单位!”
黄占英瞪大眼睛,原本就大的眼珠子似乎要瞪出来,也压低声音:“不行啊,集体单位工资低,待遇差,什么福利都没有,还被人笑话。”
“喂喂,你在我家里还一脸伟光正,怎么就突然现实了?”陈奇道。
“要是正式单位,哪怕安排我去扫厕所我都愿意,集体单位不正式呀,你别笑我,你也一样,你爸你妈能丢得起那个脸?”
“我无所谓啊……”
正说着,人群开始骚动,一波一波的往前挤,还有高喊维持秩序的,却是俱乐部开门了。
黄占英拉着他往里冲,跟猛张飞似的,愣是没掉队,好不容易进去了,里面是一个能容纳千人的大厅,上下两层,前方有舞台,可以搞活动,也能放电影。
拉着一条横幅:“崇文区政府解决待业青年就业问题现场说明会!”
俩人找地方坐下。
没多久,几位领导走上台,正式开会。
1979年初,全国2000万人待就业,其中知青1千多万、城市闲散劳动力230万,大、中专毕业生和复转军人105万……京城尤为艰巨,待业青年40万人,平均每2.7户就有1人待业。
这个比例太可怕了!
比后疫情时代还可怕。
很多人对这个年代有一种刻板印象,就是读书好,中专毕业就能嘎嘎乱杀,包分配……没错,是包分配,但前提是得有那么多岗位。
上山下乡从50年代就开始了,本质上是为了缓解第一次人口出生高峰带来的就业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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