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形式一片大好,直到这些地方官员又开始闹出幺蛾子。
今天李大人宴请张居正喝地道的女儿红,明天王大人请张居正赏最近的新戏,后天又有叶大人说有什么歌怜舞妓仰慕张居正的才华等等。
诸如此类,张居正却不能都拒绝,他虽然拿捏了地方官员的不少罪证,却还不是亮出来翻脸的时候。
说白了,他就是想用这些罪证,来让地方官员们老老实实配合,完成改稻为桑的国策,然后再卸磨杀驴。
然而徐阶却只关注到一件事,在张居正无法全部拒绝的各个宴请下,是花费巨大的银子数量。
他当即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严世蕃是真的不当人子啊。
有了这些“铁证”在,你让皇上怎么想?
朝廷这边正在头疼银子,你却在浙江那边不好好干活,还花天酒地?
很显然,张居正也意识到了这点,否则也不会详细说出这些事。
事实上,他也很无奈,十次宴请拒绝了九次,已经是极限操作。
但是架不住浙江一带都是严党的官员啊,每人都轮番来宴请他,总不能都拂了面子吧?
这让地方官员怎么想?
你手上捏着我的把柄不说话,连叫你去吃饭都不肯,是不是已经打算把我给办了?
你张居正如此行径,是不是瞧不起咱们这些地方官员,是不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恃才傲物?
…………
诸如此类的想法,才是张居正不得不偶尔答应宴请的原因,名声和利益,他都要顾及。
“太岳这次怕是难了。”
当晚,徐阶便在看完信后,一脸愁容,让回来的心腹仔仔细细描述一遍所见所闻。
然后他连夜写了一封奏折,天一亮,立刻请求进宫面圣,想要争取反应时间。
玉熙宫外,徐阶苍老的脸上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一丝毛病,挺直腰板站在门口,静静等待着结果。
玉熙宫内,吕芳也将全部的情报,重新梳理了一遍,务必让主子清楚做出决断。
“这么说,严世蕃已经酝酿差不多了?”
嘉靖再次慢慢睁开眼睛,不情愿的分出一丝精力,来处理这件事情。
很显然,张居正的“铁证”已经坐实,从徐阶派人调查到现在,浙江的地方官员已经完成了铺垫任务。
可以想象,或许他们现在就已经突然冷漠起张居正,在各自班房中,书写着此人的各种罪行,就等快马加鞭送去内阁了。
浙江在严世蕃的操控下,已经准备唱戏了。
“主子,胡宗宪也上呈了一份奏疏。”
吕芳迟疑了一下,从袖口里掏出一个折子,低头用双手递了过来。
“倒真是巧了。”
嘉靖嗤笑了一声,却接过来查看起来,打开奏折一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胡宗宪在浙闽一带顺利灭杀了不少倭寇,这是来送喜报的折子。
只可惜,时间太巧合了。
“清流们的手,伸的挺长啊。”
嘉靖坐在八卦道台上屈指一算,顿时明白了缘由,胡宗宪手下,也有清流的人,不多,但是有。
难怪徐阶连夜写奏折,天一亮就跑过来求见,是打算借着这股东风,来方便行事啊。
这句话嘉靖只是心里在说,所以吕芳看到的场景就是,主子忽然面露喜色,然后很快又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