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跑还好,一跑,那大黑狗倏地弓起后背,如同离弦之箭,朝她追来!
林思泠亡魂皆冒,没命地向自家茅草房跑。仅剩的理智,边跑边哆嗦着手,从包袱中摸出两个绿辣椒。
她心里简直是恨死了宋里正一家。
人没吃的你养条狗便算了;不栓牢绳子还纵容狗跑出来行凶。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养出什么样的畜生!
只能试试这穷人家少见的五色椒,能不能骗过蠢狗?
若不能,拿着棒子跟狗殊死相拼了。
她家那个破茅草房,多半也挡不住狗来去自如的。
想到此,她迅速缓下脚步,一只手紧握树棍,转身面对追来的恶狗!
尽管怕得浑身发抖,她依旧鼓足勇气,用棍子在身前虚虚挥舞,击打地面弄出响声。同时,嘴里发出“嗬嗬”声音,以此驱赶对方。
那大黑狗脖子拖着半截断掉的绳子,一身毛发竖立,吐出猩红舌头,露出满嘴锐利的尖牙。眼神凶狠,喉咙里发出低低咆哮,一副随时会扑过来的架势。
林思泠硬着头皮,丢了个五色椒过去。
见大黑狗不为所动,她又丢出第二个。
终于,习惯被人投喂的大黑狗低下头来,用鼻子去嗅面前的五色椒。
趁此机会,林思泠将包袱放地上,抽出卷在衣裳里的刀片。
刀片是家里的旧菜刀兼镰刀,把手没了,缠了布条将就用。这会儿,她打算拿来当杀狗刀。
她确实惧狗。
但是,她还有另外一种不为人知的狠劲——
一旦对某种事物怕到极致,她便会生出种摧毁对方的极端恨意与勇气。
大黑狗嗅过五色椒,没有吃。抬头看看咫尺距离的小女孩,还有小女孩手中亮晃晃的刀。
对方脸上带着种奇怪的笑意,似乎在蛊惑它过去?这令它本能感受到危险。
对峙一阵,不远处有人从田埂路上过来。大黑狗低吼一声,转身夹着尾巴,迅速溜走了。
林思泠握住刀片的手指发麻。
踏前两步,她将两个五色椒用脚狠狠踩烂,直至它们与泥土混为一体,方才捡起包袱快步回家。
她身材矮小,加上杂草树丛掩护,村民们纷纷忙着赶往出事地,没有发现她。
回到破茅草房,林思泠克制住自己发颤的心脏乱跳,一屁股坐到草铺里,想着这一晚上连串发生的惊心事。
她娘……
林莹莹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嫌她是个累赘,和“奸夫”远走高飞不管她吗?
那何必告诉她去村口老槐树等?他们直接走不就完了!
或是逃出祠堂时出了意外,林莹莹才顾不上她的?
总之林思泠十分懊恼。
这真是接手了一个什么奇葩家庭、烂摊子!
将小包袱和过滤架推到草铺下,躺草铺上去。隔了会儿,听到门外闹闹嚷嚷,大队村民朝她家的茅草房赶过来。
没有门,窗子腐朽不堪,村民们得以畅通无阻进屋,或则站在屋外。一个个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视躺在草铺里的林思泠为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