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路的漫步之中,他心里杂乱的念头不断的浮现。
如同往日的习惯一般,在独处的时候,一次次的琢磨着目前的状况和其他的威胁和可能。
虽然在队员和下属的面前,他总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可实际上,他却对自己本性之中磨叽和犹豫拖沓的那部分一清二楚。
对此,童画称之为‘婆妈’。
就算是被称为天元英才,可和陶公那样和天元几乎彻底融合的老牌强者不同,越是靠近天元,童山反而越是能感觉到不属于天元的那一部分自己,越发的清晰鲜活。
每一个前辈都提醒自己,必须注意。
倘若无法处理好自我和秩序、理智和规则之间的关系的话,一旦引发互相的冲突,恐怕就会带来孽化的隐患。
但他却并不在意。
甚至,隐隐因此而欣喜。
祖父曾经跟他说,苦难如同刻刀,世事琢磨,最后你对镜自览时,就会明悟自身的形状。
正是在规则和秩序的夹缝之中,这一份渺小的自我才如此的鲜明,令他感知到自我的存在,即便是时常的痛苦、茫然和孤独。
他为自己选择了规则和秩序,如同铁条将树木箍起,只期望有朝一日,自己能成长为自身所希望的模样和形状。
就算是再多的痛苦,哪怕中道崩殂,他也绝不迟疑。
这一刻,他站在危楼之巅,望向了地图所指引的方向。
“准备好了吗,季觉?”
童山轻声呢喃着,看着腕表之上时间渐渐流转,渐渐归零。
那一瞬间,他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抬起旗帜。
磅礴的灵质波动迸发,扩散,再不掩饰,滚滚如潮,冲天而起。自骤然迸发的雷鸣之中,旗帜之上,有交错的电光图腾显现。
色泽流转,自橙黄转为猩红,再到靛青,最后化作漆黑。
狂暴的灵质洪流在瞬间收缩为一束,伴随着旗帜的挥洒,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道漆黑的残痕。
丝毫不顾及无数天穹之上漫卷而来的虹光和一道道迅速接近的灵质波动。
童山张口,无声咆哮。
手中的旗帜再度崩裂缝隙。
向着远方,指出!
夜空剧震,仿佛有刀锋疾驰而过。整个世界都黯淡一瞬,自稍纵即逝的的烈光之下,万物失去了自身的颜色,颤栗震荡。
而就在下一瞬间……
无数破裂的声音里,泉城的核心,幻影一般的工坊上空,有一点烈光呼啸而过。
去往远方。
可就在同时,工坊周围,三具深埋在泥土之中的机械蜘蛛陡然一震,炸裂,细碎的灵质波动显现,发起呼唤。
于是,毫无征兆的,烈光陡然转折。
笔直向下。
如天罚降落,悍然劈在无形的防御之上,再然后,压缩到极点的毁灭力量骤然扩散,井喷,化为了暴雨一般的无穷电光,洒落。
半空之中,一道道隐约的光膜闪现又消失,剧烈震颤。风暴扩散,一座座废墟自冲击中哀鸣坍塌,大地动荡着,掀起波澜。
而工坊内,地震的冲击中,所有人都踉跄了一下,难以站稳。
“怎么回事儿?”
“地震了?”
“不对,是敌袭!”
“安全局打过来了!”
蔓延的混乱里,刺耳的警报声响起,红光闪烁,照亮了每一双迷茫或是惊恐的眼瞳。
“干得好,童植物!”
季觉微笑着,推门而出,抛下伪装的拐杖之后,步履轻盈。
就这样,融入混乱的人群里。
像是一滴水混入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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