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拖延下去,死路一条。
不想输的办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赢!
从头到尾,他也只想赢。
……
永乐府。
又是一轮血肉横飞的厮杀。
一个多月下来,双方都损失惨重。
庆国兵力折损过万,盛国也差不多是这个数目。
大盛最大的优势,在于永乐府内的粮草支撑不了太久了,粮草耗尽之时,就是城破人亡之时,但是还是虎牢关的问题,好似悬在心头的利剑,随时可能要命。
“能不能想办法,再抽一些兵力去虎牢关?”
孟去疾用沾满血的双手拿着舆图:“先前庆国的降卒,差不多可以用一部分了,咱们永乐府再出一部分,你算算,能调去多少人?”
詹台明估算道:“最多再挤出两千余人,而且最快也还要十几天才能抵达虎牢关,高级将领,更是一个都没有。”
“那也行。”
孟去疾吩咐道:“就这么办,人不多,但也聊胜于无,说不定就能多撑几天。”
就在两人绞尽脑汁,琢磨该如何帮助虎牢关的时候。
部下送来情报。
“不好了!”
“大帅,虎牢关,虎牢关出大事了!”
听到这话。
方才坐下的孟去疾骤然起身,几乎是冲过去,如临大敌地说道:“谈判不管用,南徐攻城了?是不是撑不住了?不行,詹台明,你亲自过去!”
他没有跟部下说完话的机会,就开始想尽办法部署挽救。
“我?”
詹台明犹豫道:“大帅,我去了,你怎么办?”
“太子殿下!”
孟去疾说道:“太子殿下说过,他还会再尝试着调人过来,至于什么时候不确定,总之……你不用管我,虎牢关是最要紧的,实在不行的话……”
“大帅……”
报信的部下扯着嗓子打断道:“卑职还没说完!是陈将军准备领着三千玄甲军,出城决战。”
“决战?”
孟去疾简直觉得,是自己日夜不眠过于疲惫故而导致产生的幻听:“虎牢关外面,不是有南徐十万甲士吗,他要跟谁决战?”
“就是跟十万大军决战。”
部下回答道:“大帅,刚才你在攻城,你可以自己看看密信。”
“哪呢!”
孟去疾看过内容后,险些眼前一昏栽倒过去,他踉跄着扶着桌子:“陈三石要做什么?说好的和谈拖延时间,就连太子殿下都给他盖印配合了!谈判起码也能再拖延个十日八日,保不准咱们这边就有所突破呢,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快去信!”
詹台明吩咐道:“务必拦住陈将军,告诉他,我们可以给他抽调援兵!”
“来不及了,等信送到,他们只怕是已经打起来了。”
孟去疾长叹一声:“老子这辈子打仗,从来没有这么心惊胆战过,陈三石真是够折磨人的,他不光折磨敌军,还折磨自己人。”
“大帅……”
詹台明焦灼地说道:“那怎么办?”
“怎么办?”
孟去疾扶着额头:“现在还能怎么办,只能选择相信他了,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南徐大军从虎牢涌入莱州,咱们从永乐府撤离,打割据持久战,这也是我原本的想法……”
……
南徐军营。
中军大帐。
对方有三名玄象大将在此。
为防止意外发生。
南徐三名上将军,也都聚集在一起,并且还在大帐周围提前安排好众多的参将、化劲,和大量的精锐,以此做到万无一失。
虚假客套的酒席过后,双方正式开始谈判。
樊叔震看着盛国的请和书,再三确认上面的大印都是真的。
他开口问道:“房将军,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贵国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时间来兑现承诺?”
“三个月。”
房青云平静地答复道:“割让城池土地,牵扯到大量且繁多事宜,自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
“太久了。”
冉敬轩直截了当地说道:“你难不成想让我大徐大军在这里傻等三个月?那恐怕你们都安定莱州了吧?到时候你们要是反悔,又该如何是好?”
“直说吧。”
房青云说道:“怎么样你们才肯满意,从凌州撤军?”
冉敬轩给出答复:“你们命令镇南王立刻从南方撤走,换成我大徐南方的大军进驻长城以北的德化、莽山、荔湾三府,另外再把……这样的话,可以在半个月内就全部完成,咱们双方都不耽误时间。”
“过分了吧?”
沙文龙有些听不下去:“这三府到你们手里,几乎就等于掌握南方的命脉,万一你们到时候还不满意,大举北伐进攻该如何是好?”
“这~”
冉敬轩双手一摊:“就跟我们没有关系了,如果几位不同意的话,那就请回吧,我们继续攻打虎牢关就是。”
“给我们一些考虑的时间吧。”
房青云很是纠结的样子:“毕竟,事关重大。”
“好!”
樊叔震一口应下:“那几位今夜就在账内休息,明日一早,就请给我们答复,否则的话,本王就只能认为你们是在用缓兵之计,没有任何诚意了!”
交涉完毕。
樊叔震三人陆续离开。
账内只留下盛国将军们。
“这、这可如何是好?”
沙文龙急得来回踱步:“他们也太过分了,真要是按照他们说的做,以后南方的防线压力会有多大,可是不答应的话,只怕咱们是回不去了!”
他何尝不知道,几人早就深陷重围。
“不如这样!”
沙文龙继续说道:“咱们先假装答应,等到回去以后再反悔就是。”
“好主意。”
汪直答应道:“就把沙将军留下来当人质吧。”
“嗯?!”
沙文龙急了:“房将军,邓将军?”
房青云闭目养神。
邓丰则是研究起沙盘。
没人理睬他。
……
不知不觉间。
就是数个时辰过去。
眼看着天就要亮起。
永乐府的飞鹰终于赶到。
“好!”
樊叔震神色激动:“军师,李恭真的同意了,怎么样,要不要直接动手?”
“别急。”
冉敬轩说道:“再问问盛人,看他们还能不能出更高的价码。”
……
虎牢关。
陈三石以长枪指着荒野之上,潮水一般的南徐大军,开口问道:
“敌众十万,我军三千,你们,怕也不怕?!”
众人沉默。
他们怕倒是不至于,只是单从人数上来论,差距实在太大。
“看来,你们心里还是没有底气!”
陈三石声音铿锵:“在你们看来,敌众来势汹涌,但在我看来,敌军破绽百出,故尔,我军有十胜,而贼军,则有十败,两者相加之下,我军岂有不必胜之理?”
夏琮请教道:“将军,弟兄们愚钝,您能否告知,敌我双方,分别是哪十胜,哪十败?”
“好,那我就给你们讲讲!”
陈三石调动着将士们的情绪:
“南徐贼寇,不过是趁着我大盛边境开战,偷偷摸摸来讨食吃的鬣狗,而我大盛将士,则是来收复失地,光复太庙,此为第一胜,道胜!
“我军从纸面上看起来人数不多,但却人人披挂玄铁全甲,刀劈不开,斧砍难破,就连胯下的战马,也无一不是上好的极品宝马!反观敌军,半数旧甲,大半无战马,此为第二胜,器胜!
“贼众虽广,可他们其中有一半,操练不过两年,玄甲军的弟兄,哪个不是自幼习武,哪一个不能以一敌百?此为第三胜,人胜!
“……
“……
“敌寇自从来到凌州,未尝一胜,而我军,可曾有一败?!”
众将异口同声。
“不曾败过!”
“此为第九胜,大势之胜!”
陈三石眼看着部下的神情一点点变得狂热起来,道出最后一句:
“最后!
“诸位弟兄可曾记得,银松崖一战?天公助阵?
“敌众十万,不过凡俗之辈,乌合之众,而我玄甲大军,凡列之阵,皆为天书之阵,凡出之兵,皆为天助之兵,岂是土鸡瓦犬之辈可挡乎!
“此为,第十胜!
“天时之胜!
“有此十胜十负,敌众虽广,也不过是泥沙捏出来的老虎,只需要弹指之间,就会土崩瓦解!”
天公助阵!
玄甲军的将士,自然知道他们日夜操练的都是天书中,神仙记录下来的仙兵阵法,可如此说来,难道银松崖一战的天雷不是偶然巧合,今日大决战,还会有天雷助阵?!
似乎看出他们的想法。
“今日,何止天雷?!”
陈三石再度开口:“半个时辰之后,九霄落下,天兵天将莅临凡间,和我等融为一体,届时我等就是天兵天降,只需一轮冲杀,十万贼寇,自会丢盔弃甲,四散而逃!”
“九霄落下?!”
“当真?!”
将士们变得异常亢奋。
“真与不真,一试便知!”
终于。
天穹之上,东方渐渐亮起鱼肚白。
但众将士的视野并没有变得开阔起来,甚至南徐敌寇的十万大军也消失不见。
因为……
三月二十五,天降大雾!
朦胧的雾气笼罩数百里的荒原,白汽缭绕仙雾氤氲,一片苍茫大地,好似化作人间之仙境,可不是就是九霄万云坠落凡世?!
“天时已至!”
“列阵——”
“九霄天兵阵!”
“阵成之时,我等羽化天兵——”
陈三石高举长枪,胯下白马前蹄高高扬起,在他的怀中,玄珠之中积攒至今的白色玄气,一次性消耗殆尽,浓郁到极致的玄气,化作一条天龙,在三千玄甲军的头顶上空盘旋。
“轰隆隆——”
早就演练过无数遍的玄甲军,在最短的时间内列阵完毕。
与此同时。
玄而又玄的事情发生了。
列阵之后的玄甲军,好似在天地之间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方圆数百里的弥天大雾,渐渐地全都被牵扯过来,彻底笼罩住三千玄甲,而其余的地方,则变得一片清澈晴朗,以至于玄甲军好像完全消失不见一样,从外面看去,只有白蒙蒙的一片。
在如此玄妙的神迹之下,在浓郁到极致的雾气包裹之下,玄甲军将士们的士气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此时此刻,他们彻彻底底的相信。
这一战。
一如那银松崖天雷落地般,会有天兵天降,下凡助阵!
玄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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