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本就荒凉,那个脚店久没有沾染人气,在清冷月光的照射下更是显得孤寂清冷,还差大概两刻钟到亥时的时候,终于有人来了。
第一个来的,是一个粗布麻衣、身材高大、右边的额头上带着一块疤的男人,他走进脚店后,熟门熟路地从已是陈旧的柜台后摸出了几盏煤油灯,一一点了放在脚店各处,又变戏法般拿出了几个茶壶和杯子,在脚店那些破败的桌子上一一摆好。
原本孤寂破旧的脚店摇身一变,竟仿佛方才的破败只是幻觉,它一直开得好好的,只是路边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脚店罢了。
苏流月盯了那个男人一会儿,他长了一张不苟言笑的脸,身上隐隐带出几分杀伐之气,这些煤油灯和茶壶杯子看起来是他事先准备好的,他会提前来布置,说明他在这个团伙里也是个领导一样的角色。
但定然不是头目,范坚说过,头目从不会在人前显露自己的真实模样。
也不知道那个头目,今天会不会过来。
那之后,那个男人就坐在了柜台后面,像最寻常的东家一样,等着客人上门。
很快,就有人登门了,来的大多数是男人,有穿着跟那男人一样的粗布麻衣的,也有衣着富贵的,他们的气质、容貌和打扮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脸上都带着再显而易见不过的警惕,总是会时不时地四处张望。
他们进了脚店后,多少都会和里面的人寒暄几句,随着人越来越多,脚店里的气氛也越发热烈了,有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甚至带了两壶酒,和其他人喝起了酒来,一边喝,一边满脸愤恨地说着什么,说到激动时,还狠狠地拍了拍身旁的桌子,把本就破旧的桌子拍得危险地晃了好几晃。当然,也有那么几个沉默寡言的,只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边,不和别人寒暄,也不参与他们的对话。
可惜,苏流月埋伏的地方,只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人声,压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她不禁微微抿了抿唇,情况比她想的还要糟糕,想只靠眼睛找出凶犯,还是比较难的。
幸好,他们还有范坚。
她在今天行动之前,让周云克交代范坚帮她做一件事,就看他能不能派上用场罢。
眨眼间,脚店里就聚集了十几个人,在亥时快到的时候,范坚终于和另外两个男人出现了。
范坚先前跟他们说过,这次聚会的主要目的是讨论火烧周云克府上那个总管的府邸的计划可不可行,先前烧死了魏王那个总管的一家,似乎给了他们很大的鼓舞,连着几次聚会,他们都在洋洋得意地说这件事。
而范坚和另外两个男人被派去监视周云克那个总管的家,他们自然也是这次聚会的焦点,范坚先前就跟他们说了,他会和另外两个男人一起过去。
因此,他们三人刚走进脚店,其他人便都站了起来,纷纷围了上去。
苏流月立刻盯紧了范坚,就见他和一群人寒暄后,便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突然,他身子微微一转,背对着苏流月他们这边,似乎很不经意地抬起右手,挠了挠后脑勺,挠头时,他的食指和终止交叉在了一起。
苏流月嘴角微微一扬,低声道:“开始了。”
这是她和范坚约定好的手势。
能不能一举把凶手钓出来,就看范坚的能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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