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勉强走到病房门口,停下了脚步,伸出手掌,用力地抹去脸颊上的泪水,试图将脆弱与不堪一同拭去。
然后,我发现手背上有鲜血,我好像流鼻血了……我真的好讨厌血,我加大了力度,近乎粗暴地擦拭着。
直到不流了,我才回头看去,门半开着没有关,严谵依然伫立在原地,他的眼神穿透空气,直勾勾地锁定在我身上,复杂难辨。
我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让自己的声音清晰:“严谵,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心软,因为,你不配!”
我的视线逐渐模糊,好像看见他在流泪?可是流泪又怎样呢?以前他也是流着泪求我原谅,此刻,我只觉得讽刺。
林软突兀地跨前一步,轻巧地将门合上。
她还冲我笑,那笑容得意中夹杂着张狂,刺目得让人心生寒意。
我缓缓步出医院,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模糊而迷离。红绿灯的光影交错,车辆的喧嚣穿梭,在我眼中化作了一片混沌,失去了往日的清晰与秩序。这一切,似乎都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无助与迷茫。
严谵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在我耳畔不断地回响,“她才是我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人……”这句话,如同千斤巨石压在我胸口,让我几乎无法喘息。
我终是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无力地蹲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双手紧紧抱住头,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我一遍遍问自己,为什么要心软?心软不仅换不回他的醒悟,反而给了他变本加厉的权利……
到头来,因为心软,给自己造成了更大的伤害。
这时,我的电话响起。
我缓缓自口袋中掏出手机,屏幕在昏沉的光影下泛着微光,来电显示的“厉焱”二字。
我用力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好情绪,然后才接听了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的是他低沉而略显虚弱的声音:“怎么这样突然就回去了?连声招呼都不打,是特地回去看严谵?”
我的心头一紧,喉咙仿佛被扼住,说不出话来。
他语气中多了几分温柔:“他醒来了,你回去看看他,那是人之常情。但记得,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让自己受到委屈,好吗?”
他没有怪我回国看望严谵,还担心我……
我又不由自主的眼眶泛红,这样的他,真的比严谵好百分,千分,亿万分。
我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平稳:“我……怎么会让自己受委屈呢,你呢?身体怎么样?真是对不起,我一声不吭地跑回国……”
“你……哭了?”
他的声音,骤然间染上了几分担忧与急切,轻轻震颤在我耳边。
我愣了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再次开口,语气温柔到极致:“是严谵……他又做了什么?”
我慌忙摇头,明明不想表露出来,声音却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哽咽:“那个,不是的,我没有……没有哭。”
他的声音更加柔和:“你就是这样,遇到任何事喜欢憋在心里,一个人难受,你永远都不擅长撒谎。”
我情绪一下子崩溃,泣不成声地说:“我……我照顾了他整整……两个月,结果……他不信我……他说,是……林软照顾的他……”
我口齿不清地把当时发生的事全部讲出来。
电话那端,是长久的静默,直至他终于以一抹寒凉的语调开口:“他真是没脑子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