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淳突然语气深沉地道:“朕打算让你帮着六叔分担一二,不知李大人意下如何?”
李鸿章自从来到皇宫这一路上,不论是自己琢磨,还是对夏红旁敲侧击,都已经对载淳说的这个事有了一定的准备。
可是当话从载淳嘴里说出来时,他还是有些忐忑。
自道光二十七年高中进士,到随业师曾文正公建淮军、平祸乱、坐镇直隶、通商北洋。五十出头的他不说老谋深算,也是在尸山血海中滚出来,眼界不失为不高。
可能为人还不及他的恩师,可是见人见事的本事也是首屈一指。
当他收到那张写着“皇帝昨夜遭东洋武士袭击与三川镖局,有惊无险。”的字条时,心中就有了准备。
如果风平浪静,甚至是无波无浪,那他也就不再纠结,安稳地办好差也就是了。
待再过个十几二十年,告老还乡,安度余生。
至于大清如何,皇室如何,只要李家上下平安,其余的也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但要是载淳借此机会出手,甚至是……
那他也就甘愿追随林文忠和曾文正的脚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鸿章稳了稳心神,看着载淳的背影道:“皇上,不知您有何决断?”
载淳转过身,看着李鸿章:“李大人首领军机大臣,全权协助朕处理一应事物。”
李鸿章不喜不怒,跪倒在地:“如若皇上不弃,臣定当鞠躬尽瘁。”
载淳笑道:“好,不愧是昔日的淮军统帅,不失名将之风啊。”
他将李鸿章搀起,看着眼前的这个五十出头的小老头道:“李爱卿,朕现在就有一事要你去办。”
李鸿章拱手道:“臣遵旨。”
载淳道:“早些时候,皇额娘懿旨,承办蛊惑载澄的那些个贼人,这事就由你去主办吧。”
李鸿章没说话,眯着眼听着。
载淳叫来一旁候着的夏红道:“夏红,你去协助李大人,切记,务必肃清一干逆贼,一个不留,朕要看到他们的人头悬于宣武门上。”
李鸿章和夏红一起拱手道:“领旨。”
载淳拍了拍李鸿章:“李大人,我们来日方长,朕也让你瞧瞧,大清这头睡狮苏醒时的场面。”
李鸿章跪地磕头,身体微微有点颤抖:“吾皇万岁,万万岁。”
载淳笑道:“好了,你去吧。”
夏红刚要送李鸿章走,被载淳叫住:“夏红你留下,李大人又不是不认路。”
夏红顿了顿,看了一眼李鸿章,站在了原地。
李鸿章冲冲夏红一拱手:“那李某在府上等候。”随即退出了御花园。
看着李鸿章渐行渐远,载淳缓缓地问夏红:“你觉得老李怎么样?”
夏红道:“回陛下,李大人貌似刚烈率直,可却心中早有计较。”
载淳点点头:“这个老狐狸,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得罪人的事还得让朕说出来。”
夏红道:“不瞒陛下,刚才来的时候,李大人就旁敲侧击地试探过,虽没给什么明确答案,但他也是能猜出个十有八九。”
载淳笑道:“所以啊,你在跟他干活的时候,多长个心眼,别被他给算计了。”
夏红苦笑道:“这可不好说,陛下如此睿智,也对他有所忌惮,更别说臣等了。”
载淳也是摇了摇头:“你呀,啥都好,就是过分谦虚,有点虚伪了。”
君臣二人说笑着离开了凉亭。
恭王府内,奕?坐在正堂内,手里不停地转动着桌上早就空荡荡的茶杯,一言不发。
而载澄则在正堂中间的空地上,来来回回地走个不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载澄实在忍不住了,跑到奕?身边蹲下说道:“阿玛,不对,这事儿不对啊。”
奕?语气平缓地道:“有何不对?”
载澄道:“我也说不上来,可就是觉得不对。”
奕?点头道:“确实如此。你昨夜的所作所为、言行举止,没有一条是生路。”
“更何况那个柳生目的出现,更是几乎把你弑君的罪名给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