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搞什么盘外招了,赶快下完这一局吧,我,赶时间!
老者顿时面色一沉。
是的!他本来又想诓骗宁凡触犯禁忌的。夺灵棋有既定的行棋顺序,不容更改。
对局二人,若同为外来者,则猜先;若是外来者与夺灵将对局,则夺灵将执黑,外人执白,且在此地,白棋先行,此为规则,不可违背。
可此子对夺灵棋的了解太深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人这么喜欢搞盘外招,莫非棋力不太行?”宁凡暗道。
“算计无用的话,便只能真刀真枪上了!只要此子不是一品入神,败之,易尔!”老者暗道。
念及于此,老者不再多说废话,反正说也白说。且他一直搞盘外招,只会让自己下棋时分神...
而后老者捻动黑棋,沉吟少许后,落在棋盘上。
转眼开局四手。
白棋占据下方两角,一星一小目。
星位守角不利,但对构筑外势有利,小目则对捞地有利。
如此兼顾均衡,倒是十分稳重的开局,显然宁凡落子虽快,行棋却没有任何莽撞。
至于斗篷老者的选择,则是错小目。
“以老夫以往对局经验,接下来,此子会选择守角...如此,先攻的权力便属于我了...”
可接下来,宁凡却选择下在了十六之十五,一间高挂。
“嗯?此子的攻击性这么强么,是自信,还是冲动...”
斗篷老者眉头皱得更深。
棋魂的感知,不会错!此子棋力应该是不如我,棋力那般驳杂,不可能是强大棋士。但,此子居然不守反攻,这是下手该有的态度吗...
也罢!老夫前身,乃是南齐十杰第七位,学棋三百万年便踏入二品的天才棋手;沦为夺灵将后,又靠着苦修、掠夺获得了二百万年棋力,更获得了本该一品才能拥
有的棋魂。
你敢攻击,老夫岂能避让,还能怕你一个下手吗!
老者微微哂笑,捻动棋子,最终落在了十六之十二。
你攻击性强,那我便比你更强势,直接和你下斩仙飞刀的定式好了!
你,可敢应!
“嗯?对方要和我下飞刀定式么...”轮到宁凡皱眉了。
所谓定式,是指布局阶段,双方按照特定的行棋顺序,各取所需、大体安定的基本棋形。
斩仙飞刀便是一种定式,而这种定式的特点,概括起来,便是伤人伤己,恰若一柄锋芒太过的斩仙之刃...这个定式十分古老、复杂,且不同地方的棋手,对于此定式的使用,也有各自不同的倾向与偏好,故以地域来分,有天元飞刀、南梁飞刀、白龙飞刀等诸多
下法...根据乱古大帝的记忆,此定式一旦展开,少说也有三四十万种后续变化...
且这种复杂是针对行棋双方的,故而才说伤人伤己。
像乱古大帝那种将下棋当作兴趣的人,是不会深入研究飞刀定式的。
所以宁凡对这一定式也不是特别擅长。
抬起头,宁凡深深看了对方一眼,似能看穿对方心思。
此人选择此定式,是想把局面拖入复杂,再凭借远超于我的对局经验,碾压于我么...
此人一生,下过多少局棋,我又下过多少局呢...
只论经验,我不如他...
宁凡能感受到对方对于棋之一道的修行有多么深入。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来源于棋士的直觉,是一种从魂魄深处涌现出的直观感受。
炼丹师,有药魂。
棋士,亦有棋魂。
宁凡并未修出棋魂,但身为棋士的基本直觉,他有;且随着棋力精进,那直觉变得越来越敏锐,所以,他能感知到对方的庞大对局经验。
但却没有任何畏惧。
对局经验不如对方的话...那就用算力来弥补好了!
面对复杂的飞刀定式,宁凡不再仓促出手,而是开始长考,脑海中,成千上万的复杂变化化作信息流,飞速计算着。
许久,内心有了选点,捻动棋子,落下。
不言,不语,只有棋子落下的声音作为回应。“哦?居然敢和老夫硬碰硬?棋力虽然驳杂,但这份胆魄,倒也不负棋士之名了!只可惜,你的选择,并非妙手,想必你平时很少学习飞刀定式吧,且不关注
古老定式随时代的演变...”
老者见宁凡的选点,并不是自己所学的最佳选点,顿时神色一松。
对方的棋力,果然稀松寻常。
这一局,拿下了!
然而,局势却并没有如老者预期的那样发展...
只十余手棋之后,老者隐隐察觉到了不对。
“不对劲!他的选点,和老夫所学不同,但若说不是飞刀,也不尽然,这更像是飞刀的全新变化,而非随手...”
又几手棋之后,老者额头开始冒汗。“这才几手棋,这就...这就能感觉到小亏了?我看不出哪里亏损,但,棋魂能够感知到亏损存在...不对劲,不对劲,这和我从前所学全然不同,他下的,究竟
是什么飞刀...”
老者的手微微颤抖,捻起一枚棋子,却没有拿住,掉了回去。
他强行保持镇定,思索着反击手段;他不愿相信,自己最擅长的飞刀定式,居然被一个棋力驳杂的小辈,三五下给击溃了...
好在这才刚刚开局!
便是小亏,也不需要急!
不要慌,更不能慌...
顶尖棋士的对决,一时的亏损根本不值一提。有无数身处劣势的棋手,能凭神之一手,逆转局势,何况我只是小亏而已,这一局,还能下!
老者深吸一口气,长考之后,落子。
面对老者的回击,宁凡没有思考太久,反而像是早有预料般,直接选择了点位。
霎时间,老者的神色,也如他此刻的形势一般,愈发急转直下了...
...
行至九十八手,老者终于长叹一声,似不甘,又似解脱,投子认输了。
“是你赢了...可我不明白,你下的,是何人所授的飞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凌厉的下法...”
“...”没有回应,宁凡显然还记得不能和夺灵将对话。“抱歉,这一次,我并非故意...”老者不由赧然。此时他已输棋,难逃一死,倒没有拉宁凡一起去死的念头了。之前过于专注棋局本身,他已然忘记彼此身份
此为何地。
甚至都忘了,自己已经是夺灵将的事实,而不是从前那个...一下棋便能下一整天的翩翩少年...
而当棋局下到大劣,老者反而愈发忘我,那一刻的他,心里的想的不是一旦输棋则死的惩罚,而以棋士本能,在争这场胜负...
久违地,忘掉了自我...又久违地,找回了自我。
有多久,没有如此酣畅淋漓下棋了,即使这种酣畅,最终以惨败收尾...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何时呢?
想不起来了,记忆,好残破,好怀念,好...悔恨...
为什么,要成为夺灵将...
是谁,将我变作这般可憎的面目...
好恨,好恨...
不记得了,记不清了...
我是谁,我是谁呢...
我是南齐十杰的...第几位呢...
南齐是哪里...
我到底,到底...
...
斗篷老者目光骤然变得痛苦,躯体则在缓缓化作黑气消散,就连加护在身上的不可灭,也被夺灵棋大把大把地收回...
他败了,身为夺灵将,若败,则死,此为规则。
可从未有人告诉他,夺灵将的死亡,会...如此痛苦,如此漫长!
活人死亡,若足够快,可能只需一刹,只需眼前一黑,便再也一无所知...但,夺灵将的逝去,却很慢。毕竟,有不少夺灵将都非自愿变成这般不人不鬼的样子,总有一些忤逆者,宁肯死亡,也不成为夺灵之奴,那么你要死,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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