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昭跟着那些人的视线望去,只见流放队伍后头的那辆马车,拉车应该是个内侍,微风吹过,帘子微微吹动,很快被一只手紧紧从里头抓住。
她心想,小老头要是知道这小公主就因为去看了他一眼就被贬成庶人流放,怕是又要难受了。
瞧不见马车里头的人,围观群众大失所望,还以为能瞧瞧宫里头的公主长什么样。
顾行昭没再看下去,收拾了一下便准备下楼开门营业。
经过沙发之时,她隐约感觉好像碰到了什么,回头一看,只见陆家长孙陆行尧还有陆家幼子陆行砚并行而走,一个脸色淡漠如水,一个病怏怏的时不时咳两声。
顾行昭嘀咕了一句,“小老头的基因倒是挺好。”
她匆匆下楼。
陆行砚微微一怔,是谁在说话?
他环顾四周,周遭的人怨声载道,还有官差在挥鞭子赶人,未见有什么姑娘家说话,可方才明明是听见了,什么小老头的基因……
陆行尧扶了他一把,“三叔在看什么?”
陆行砚摇头,大约是自己的错觉。
…
流放队伍出了城,便要一路北上,徒步行到流放之地——淮北。
有些人犯的家属跟着一路北上,官差们手抓长鞭,提着大刀,催促着人犯行路,毕竟赶路的时间有限,耽搁不得。
碰上停下来的,或是闹事的,他们手里的鞭子半点不饶人,几鞭子下去,皮开肉绽,叫惨声仍旧络绎不绝,人也跟着老实了。
陆家二十几人都靠在一块走,女眷在中间,彼此照应着。
孙辈以陆行尧为首,走在后头,时不时照看一下陆行砚,陆舟和陆阳两兄弟左右搀扶着陆擎。
等到日落西山,押送的官差们才停下来,有人献殷勤,自请前去拾柴打水,有些人,则悄悄将自己藏起来的值钱之物孝敬给了官差。
这些显然都是为了接下来这一路的日子能好过些。
见人犯这么识相,官差们脸色好了许多,便许他们自行生火取暖。
夜色降临,风也变大了,吹得好些人接连打喷嚏。
那些和官差们打好了关系的,还能去冰凉的河水里打一两条鱼,一些孝敬给官差们,剩余一条自己烤了吃,其余人便没这么好了,只能嚼着发放下来的面饼,又冷又硬,勉强充饥。
好些年老体弱的人,糙饼刚拿到手就被其他身强体壮的犯人抢了去,他们不敢吭声,怕遭打,只能饿着肚子。
周围的人也不敢过去帮忙,到了这种时候,都只能顾全自己。
这些事,押送的官差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毕竟流放路上,人犯饿死或是冻死,都是常事,少些人,他们还轻松。
陆家人分成几拨,围着火堆取暖,得知顺玉公主也在流放队伍中,就在后头的马车上,一生奉公职守的陆擎终于没忍住,老脸气红,唾骂了一句。
“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