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雄站在一旁,作为散吏出身的他,倒也能听懂这些。
“尉公送来的吏已经不够用了就等这律学室能多培养出些吏员来,这里能读书认字的人也不多”
崔刚等人汇报了许久,这才拿着这些东西告辞离开。
姚雄看着他们离开,方才问道:“兄长要在边塞开律学室??”
“不只是律学室.还得教人识字,那些士卒便是不错的人选。”
“识字??”
姚雄顿时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他露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兄长还想让那些辅兵认字??”
“先让他们分清左右前后吧!!”
“大兄啊!我这辅兵将军都成了个笑话!!”
姚雄委屈的说道:“三天了,什么都教不会,这可如何是好啊,最简单的列阵都学不成,田子礼还说这支军队是兄长往后的基石呢,靠他们当基石,那比拿长孙县尉当斥候都不靠谱啊!”
刘桃子直勾勾的看着姚雄。
姚雄跟他对视了片刻,收起了脸上的委屈。
“兄长,我该怎么做?”
“雄,你也是从律学室出来的.当初你若是从律学室忽然被送到经学室,让那些人做你的讲师,领着你去治经典,你会是个什么想法?”
姚雄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当即回答道:“只怕是吓得连话都说不明白.”
“那些民夫不也是如此吗?”
“先想办法消除他们的恐惧,而后再教。”
“他们虽力弱,却也有力强者无有的东西,不可轻视。”
“唯!!”
姚雄从官署走出来,嘴里嘀咕着消除隔阂,摸了摸头,毅然决然的走向了城北。
城北的一处府邸外,有数十人站在外头,正说着什么。
姚雄走进来的时候,褚兼得正在为人清理伤口。
姚雄不敢打扰,就站在一旁,褚兼得忙了许久,随后便让自己的弟子们上手,自己则是拉着姚雄回到了后院。
褚兼得擦了擦汗,看着一旁的姚雄,“伤口又复发了?”
“不曾,不曾,此番,是有大事来请教。”
褚兼得一边洗手,一边看着姚雄,满脸的惊诧,“你有大事来请教我?是要找我占卜何时起兵造将军的反吗?”
“岂敢。”
“是军务上的事情。”
“奇哉怪哉,怎么不去找田子礼和崔刚?”
“崔君忙的很,老田这个人吧,道理说一大堆,说不到准头上,还是得你来啊”
褚兼得笑了起来,拉着姚雄进了内屋,有人备好了饭菜,两人便一同享用。
“说吧,什么事?”
姚雄便将刘桃子所吩咐的事情告知了褚兼得,他说道:“兄长这么一说,我知道了问题在哪里,可我不知该如何解决啊。”
“故而就请你来帮我出个主意,兄长当下忙的很,这几十个戍关都归他管,我也不好一直询问.”
褚兼得抚摸着胡须,“将军说的也对,这些人过去互不相识,忽然被凑到了一起,又被如此严厉的操练,惊惧万分,便是能学会,也变得学不会了。”
“若要我说,倒不如让他们缓一缓。”
“怎么缓?”
“勿要急着操练,便是鲜卑人,也是三练一休,有些还是一练一休的,这些民夫,哪里遭得住三天强练呢?便是喂饱了,也不能这般严厉啊。”
“你若是听我的,便让他们休上三日。”
“接下来的三日里,勿要操练,让诸多军官,尤其是那些什,队的军官,让他们领着士卒们玩乐好了。”
“啊??玩乐??”
“你看那鲜卑军队,多会玩啊,投壶,斗马,樗蒲,握槊,射覆哪一天不是在玩?人家都是戍主带头去玩的。”
“让军官们带着士卒们玩一玩,玩那些没有太大强度,适合大多人一同玩乐的。”
“玩上三天,然后再进行操练,然后再玩上两天,再进行操练,如此缓缓调整”
“让他们彼此熟悉,让他们摆脱过往的身份,让他们不再那么惧怕紧张.很快他们便能适应下来了。”
“士卒这里你没有办法,但是军官这里,你得亲自出面,让他们明白这些道理”
姚雄沉默了许久,方才站起身来。
“好。”
“我且试一试,若是不行!”
他猛地看向了褚兼得,褚兼得大怒,“不行你要如何?”
“那就去找田子礼去.”
姚雄从这里离开之后,回到校场,当即就在自己屋内召见了辅兵军中的将领们。
将领们分别坐在他的两侧,气势倒是挺唬人。
只是,此刻他们的精神气都不算太好,只是都不敢当面抱怨。
姚雄看了看左右,方才说道:“操练了三天,毫无长进,我方才去找了将军,向他认罪。”
众人顿时哗然。
“姚将军,将军是怎么说的?”
在边塞,面对那些挂将军职的上官,大家普遍都是以姓加将军来称呼,而不加姓,直称将军的,却只有一个人。
姚雄回答道:“将军告诉我,练兵之法,一张一弛。”
“这些辅兵是从民夫里挑选出来的,对诸位尚且惊惧,又被我们鞭打训斥,如何能安心学习呢?”
“明日起,暂且停止操练,诸位回去之后,告知麾下军官,让他们领自家士卒,玩乐几天.勿要无端恐吓,勿要无端打骂,便是不能亲如兄弟,也不能再如仇敌!让他们去记下自己麾下士卒姓名,也让士卒记住他们的姓名,使其彼此熟络我要亲自去监察,去询问,若是敢违抗军令,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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