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宝珠都不用看,就能猜到乔长贵一定会跟上来。
北大荒的冬天除了茄子干、冻白菜就是土豆、酸菜跟萝卜。
乔家四兄弟里,乔长富是场长总会有人偷着送点好处;四房会凿冰捕鱼,隔三差五的炖鱼打牙祭。
乔长海在城里修表,既有钱又心善的客人将自家不要的好东西送给他。
唯有乔长贵,没人送礼、没本事打鱼、更没机会吃到有钱人吃腻了的不要的好东西。
乔长贵肚子里长年累月的缺少油水,进了食堂闻到了肉香,口水都流出来了。
“哎呦,宝珠,你身后这人是谁呀?这身上咋这么臭啊?”
房珊正端着饭盒到处找乔宝珠,就看见乔宝珠从食堂外面走进来。
她刚往乔宝珠身边走了几步,就闻到了一股膻臭味。房珊没认出来臭老头就是婚礼上见过的乔长贵,捂着口鼻一脸嫌弃的低声抱怨。
“你没认出来?这就是把我送人的亲爹啊。”
枯燥的下乡生活,除了干活就没有别的消遣,所以大家格外喜欢唠嗑八卦。
乔宝珠说话声音不小,成功引起了职工们的注意。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议论,完全不在意当事人是否别扭。
乔长贵从来没有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看,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赶紧上前两步,呵斥乔宝珠不要乱说话。
“我没乱说话啊,我三叔可是用自己家房子跟你换的我。为了养我,老两口倒现在也没有个遮风避雨的家呢。”
“胡说!你们不是租了个窝棚吗?城里的窝棚,比农村的房子还要好,二丫,你别不知足了。”
这话乔长贵自己都心虚,他缩着脖子左瞅右看,发现大家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
忍不住大声解释,却发现他越解释大家看他的眼神越鄙视。
“窝棚?你还有脸提窝棚?当年你说三叔没有儿子养老送终,强制将我过继给他,借此霸占了他那一间小土房。逼得三叔三婶走投无路,只能带着我进城要饭。”
此时两百多人同时进餐的大食堂里,静悄悄的像没有人似的。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听着乔宝珠满腹委屈的控诉。
乔宝珠说到情动之处,潸然泪下。
农场食堂可是乔宝珠的地盘,职工们见她哭了,纷纷站出来责怪乔长贵欺负人。
“老头,你都把宝珠送人了,还来找她干啥?”
“干啥?宝珠现在是既是军属又是干部,老头觉得后悔了,跑过来装可怜打秋风来了呗。”
食堂职工们你一言我一语,把乔长贵说的羞愤难堪。
老脸通红的梗着脖子,不死心的犟道:“她是军属咋啦,军属就能不认亲爹啦?她天天吃香喝辣的,咋就不想想家里还有一堆人穷的吃不饱穿不暖呢。还有,我没有装可怜,我本来就可怜,我们一家子都很可怜。”
食堂经理佟靖宇站在人群里,冷眼打量着乔长贵身上的衣服。
“嗯,确实穷的很。连杨万里的衣服都偷,确实穷到份上了。”
佟经理的话,提醒了食堂职工们,大家都认出了乔长贵身上的破棉袄。
“卧槽,还真是老杨头的臭衣服。这上面的猪屎,还是我弄上去的。你咋给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