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想说:
钱币已经够乱了,陛下您就别再添乱了!
由于人人都能铸币,大汉的铜钱可谓百花齐放,什么质量都有,劣币大行其道。
明明只能铸一枚铜币的铜,偏偏要铸成两枚,明明是铜钱,非要往里掺其他金属。
钱是变多了,但铜钱也变‘白’了,卡白、卡白。
陛下现在倒好,直接来個全白!?
“朕知道。”
刘彻头也没回,平淡道:“所以朕让你把兑换比率定高些,只能富户用的起。”
“况且也就发行几年,之后自会废除,富户不是不愿捐钱助国吗,权当朕找个由头,让他们捐好了。”
皇帝说的很轻松。
竟把圈钱说的这般轻松?少府卿越听越心惊,冷汗直冒,“陛下,何需如此急切,朝廷慢慢积攒赋税便是。”
“过犹不及啊。”
话音未落。
在前慢步的刘彻突然停下,回过身时,脸上已布满寒霜,“慢?有时间给朕慢吗?”
“你在休养生息,漠北的匈奴人也在恢复元气,不等国库慢慢积攒,匈奴人已经卷土重来了!”
刘彻眼中杀气弥漫,沉声道:“如果不能一鼓作气将匈奴人打死、打残,往日征伐尽数都会化作无用功!”
“此间得失,孰轻孰重?”
人人都有不自在,臣子的不自在来于皇帝,而皇帝的不自在,来于匈奴!
刘彻不知道治大国如烹小鲜?不知道过犹不及?
可局势丝毫不给他慢下来的机会!
从和匈奴撕破脸,互相攻伐的那一天起,双方都停不下来了,谁停,谁就要被动挨打……
“哼!”
“朕的法子确实不好,那你有好法子?”
少府卿止不住提袖抹汗,嘴巴却怎么都张不开,刘彻见状,冷声喝道:“没有就闭嘴!”
涉及匈奴,少府卿确实得闭嘴了。
只是离开之际,他仍旧提了一个建议,“陛下,何不将白纸币扩散到民间,也省了铸造白金之宜。”
“不行!”
刘彻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
他知道现在玩的手段脏,‘白纸币’恶心恶心诸侯王、勋贵们就行,纸张他还有大用,不能在民间也臭了。
等少府卿走后。
大殿内空旷下来,唯独皇帝一人负手而立,注视着殿外天空。
“陛下。”
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一位绣衣汉子,面无表情。
皇帝问:“最近长安闻风而动的人都有哪些?”
“临邛卓氏托司马相如,找上了太子,临邛程氏、宛城孔氏、鲁人曹邴氏通过陇西李氏,找上了丞相。”
卓氏、程氏、孔氏、曹邴氏,全是大汉数一数二的冶铁巨贾!
显然。
刘彻不仅要玩脏的,也要玩光明正大的,盐铁永远是一个帝国增加赋税最快的办法。
他不可能放弃。
李蔡关于此事猜错了,盐铁专卖不是天方夜谭,也不是空中楼阁,是必定要推行的国策!
谁挡都不行!
“他们是什么反应?”
面对皇帝漠然的语气,那绣衣汉子一板一眼道:“太子敷衍了卓氏,丞相收下了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