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殿下今日还没办法揭榜。”可他的脚步方才迈出,之前一直沉默的宁陆远却也在那时迈步走到了徐陷阵与萧白鹤的身侧。
三位三霄军的统领少见的再次聚首,并且看这模样,大有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架势。
而袁袖春更是在那时驻足转身,看向走出的宁陆远,之前他一直在自己脸上强撑出来的冷静与笑意在那一刻终于有了些许将要分崩离析的趋势。在接连经历了胡素白之事与求亲失败之后,宁州的三霄军,对于袁袖春来说唯一还存在被他拉拢可能的便只余下了宁陆远所代表的青霄军,并且在于此之前,袁袖春便通过首辅周阁老与宁家多有接触,也是此前他最后把握拉拢的一方。可如今,宁陆远的行径却无疑是在告诉袁袖春,他亦选择了与袁袖春决裂的道途。
这也意味着袁袖春在宁州的谋划还未开始,便已经趋于崩盘,袁袖春如何能够还继续保持镇静。
他死死的盯着宁陆远,好一会之后方才咬着牙低声问道:“宁统领,此言何意?”
宁陆远好似没有听出袁袖春那语调中所裹挟着盛怒,他拱手躬身,态度恭敬,语调平静的言道:“敢问殿下,请帖中殿下所言要请天阙界高人所行之事可是当真?”
袁袖春显然早已料到了对方的这番质问,但他更明白,随着宁家的背离,他在宁州已无能够布局谋划的棋子,想要获取与金家对抗的力量,他身旁那两位天阙界的门徒是他必须要讨好与笼络的对象。这样思虑着,袁袖春的心意已决,他点了点头:“自然不会有假。”
“那殿下可清楚所谓的山河图对于宁州到底意味着什么?”宁陆远又问道。
山河图三字一出,周围之前尚且不明所以的百姓们顿时发出一声惊呼,而这样的惊呼并未在响起之后归于宁静,反倒是在于此之后惊起一阵阵愈发绵绵不绝的窃窃私语。
袁袖春当然明白那些因此而响起的议论,而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到底是何缘由,但走到这一步,他岂能回头?
他的面色一沉,盯着那些目光,决然言道:“自然知道。”
“看样子殿下确实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宁陆远瞥见此景,脸色一暗,莫名的长叹了一口气。
而他身后的三霄军似乎从这话里听出了些什么东西,纷纷将手按在了各自腰间的长刀之上。
袁袖春面色一变,周围那些黑狼军们也下意识的握住了各自的刀剑,目光警惕的看着身下数以千的计三霄军。
“怎么?你们打算抗命?”袁袖春不免有些紧张,但却强撑着自己周身的气势,喊声问道,可他眸中此刻闪烁着的光芒却已然将他内心的惶恐暴露无疑。
叮——
他此言一落,一道浩大绵长的雨幕之音荡开,三霄军腰间的长刀在那时尽数出鞘,数千道耀眼的光芒亮起,将整个翰星碑前照耀得恍若白昼。
“保护殿下!”韩觅也算是纵横沙场多年的老将,见此情景根本来不及多想,便于那时高声喝道。
只是他此言方才作罢,众多黑狼军也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刀剑,严阵以待之时。
为首的萧白鹤三人却是猛然单膝跪下,高声言道。
“宁州疆域,乃三霄百万先烈所铸。”
“三霄有誓,三霄在世不负三霄。”
“殿下既欲亡宁州,便请殿下先……赐死我等。”
而后,他们身后台阶下的三霄军甲士亦随之齐刷刷的单膝跪下,他们手中那曾指向环视大燕之虎狼、之仇寇的长刀被他们架在了自己的颈项上。
他们朗声言道,决然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宛如惊雷,宛如潮水。
他们说:“请殿下赐死!”
“请殿下赐死!”
“请殿下赐死!”
……
那声音于这翰星碑前来回响彻,久久不息……
就像是这六十载春秋以来,百万游荡于关外未得安息的三霄阴魂,在借着风与雪,乘着月与夜,来到此间,质问眼前的皇子与整个大燕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