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蕙脸“唰”地白了下来。
在她不分青红皂白怒斥崔令鸢不懂分寸和规矩的时候,三叔就听见了!
她咬唇瞪向崔令鸢:她一定看到了,却任她口不择言!
崔令鸢一脸无辜,眨眨眼:还真没有!
沈晏明明在墙角听够了才突然冒出来的。
沈蕙咬牙,又不敢在沈晏面前造次,目光颇为幽怨。
沈晏看一眼气鼓鼓成包子沈蕙,又扫过打趣看戏崔令鸢,最后将目光停在她身后两个“小尾巴”上,淡淡道:“带阿况回去吧。今日情况,我会叫下人亲自去和大嫂说。”
沈蕙闻言,脸色更不好了。
哦?
崔令鸢头一次将沈晏这张棺材脸给看出可爱来。
沈蕙跺脚,带着沈况几乎是“逃”走的。
沈冶觑着三叔脸色不好,也跟着溜得飞快。
沈晏没再说什么,略过她径直去了屋里换衣裳。
茴香小声问她:“郎君生气了吗?”
崔令鸢琢磨了下:“约莫是没有的。”有也跟她没关系啊。
丁香也劝道:“郎君为娘子说话,娘子也该表示些什么。”
崔令鸢认真思考后:“好吧。”
——
夏日闷热,沈晏干脆先沐浴过,再换了身家常袍子,这下透气多了,从盥洗间出来,径直去了书房。
才坐下,先是吩咐阿昌去一趟致远居,而后挑了本书看起来。
还没看两行,忽闻一阵清脆叮当声飘然而至,抬眼,崔令鸢十分自来熟地坐在了他对面,还将手里的托盘放下,又往他面前推了推。
“......”
崔令鸢先是笑眯眯地冲他道谢:“今日多谢郎君替我解围。”
沈晏将目光放回书上,俊逸的面孔上无甚表情,语气更是轻飘:“小事。”
“......”崔令鸢没脾气,笑问,“郎君吃过暮食了?没吃的话一起用些吧。”
沈晏看她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崔令鸢一身淡淡藕荷夏衫,慵懒松弛。烛灯柔和,将她明艳面庞染上几分朦胧,莹然娇憨,安静等着他的回答。
沈晏抿抿唇,案上饭菜的香味飘了过来,到底道:“有劳。”
他低头将书合上,心想,究竟是心思太过深沉,以至于被别人指着鼻子骂还能控制住脾气,还是真有那么好性子的人。
不过,今天这事确实是阿蕙不分青红皂白了。
他在宫中当值,也请教过专擅小儿之症的张御医,像阿况这样体质,确实适合以药膳养,比喝药来得温补。
当日张御医说的正是今日崔三娘提到的“药食同源”的理论,不曾想崔三娘还颇通医理。
崔令鸢要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又要骄傲了。拜托,她的育儿经可是后世经过几千年传承验证下来最适合中国宝宝体质的一套好吧。
桌案上,一碟炸孜然羊肉、一碟炸南瓜花、一碟酱瓜,再有一碟拿茱萸油炒的芥菜梗。
主食是两海碗以“缸”论的汤饼。——有一顿朝食之谊,崔令鸢对两人的饭量有着非常正确的认知。
沈晏瞧那青瓷海碗里,面汤色泽红艳,闻着酸,似是加了不少醋,依旧是宽薄的面皮,想必嗦起来一定筋道。
酸辣味飘来,闷了一天的胃口瞬间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