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看到她,又立刻移开眼神,装模作样看书。
宁国公夫人冷笑:“一把年纪了,还沉不住气,装也不装得像点。”
宁国公尴尬地轻咳一声。
人前,他是位高权重的宁国公,人后却也有些惧怕发妻。
他尚不知晓自己哪里穿了帮,赔着笑请夫人上座。
宁国公夫人稍稍舒服了些,扬着下巴指他那书道:“方才我进去前,你看的便是这页。”
宁国公立时将书给合上了。
见他那样,宁国公夫人摆摆手:“罢了,我也不拘着你了,左右身子是你自个的。”
因被宁国公夫人照顾得很好,宁国公并不似其他消渴症病患一般面部浮肿发黄,眼下穿着中衣就已经精神奕奕,若换上一身官袍,风度不减当年。
宁国公哪舍得妻子心寒,叫下人出去,哄了半晌,又道这透花糍是三娘特地改了方子,减了糖量的,不似那般齁人。
宁国公夫人拿眼觑他,他嘿笑着拈起一块,先递到夫人嘴边。
“不必了,你吃吧。”宁国公夫人拒绝了这份美意,到底没那么生气了。
宁国公也不强求,不过浅尝了两个就自觉净手了。
待钻入床帐,瞧妻子同年轻时没两样的别扭性子,笑了。
“笑什么?”
宁国公夫人生着闷气,语气不算很好,宁国公知道她在气什么,握住发妻的手背,紧了紧。
宁国公夫人下意识就要挣开。
宁国公有预料、有防备,没让她得逞,无奈笑道:“你看看你看看,还说人三娘不端正温柔,你对我呼来喝去的,这就温柔了?”
宁国公夫人反驳:“那能一样么?”他们是互相陪伴走过大半辈子的夫妻,崔氏不过刚嫁进来,这怎么比?
宁国公笑道:“那你刚嫁我时,耶娘可有为难过你,说过你一句不好?便是你操持宴席出了错,可有人怪过你?”
宁国公夫人拧起眉:“你这话,意思是我就为难谁了?”
宁国公拍拍她的手,“夫人最是仁善,自然不会去刁难挖苦谁。”
宁国公夫人就瞪着眼,看他打算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年轻人,鲜活些,没什么不好。要真选个三郎那样少言寡语的,那蘅芜居不成冰窖了?”
“那是你儿子!”
宁国公微笑:“过去你不也常嫌他冷清没趣?”
“......”
“再则,你我相携这么多年,夫妻情分自然不同,但那也是一步步走过来的,眼下瞧着他们,难道不似当年你我?”
“我可没一心往外头跑,行那商贾之事。”虽仍是紧巴巴的语气,宁国公却听出了熟悉的松动。
“可哪次闹脾气,不是我包容你过来的?当时母亲也问过我们俩房中事,知道你与我闹别扭了,只让我多哄着你,从没说过你脾气大不好。”
与这有何干系?
宁国公夫人不解。
宁国公笑道:“我是想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也到了享受天伦的年纪,不必操心他们。”
半晌,宁国公夫人道:“不管不管,总归你们都嫌我老......”
床帐里,直接消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