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没有注意到,在她经过之后,那些修剪植被的宦官们的视线一直在有意无意的盯着她这边看。
其中一名宦官,更是直接从袖中拿出了碳笔,在袖子干净地方,戳着一个个黑点。
这黑点看似杂乱无章,但实际上是有其规律在的,只是若要破译,还需要一本“密本”。
而破译之后,这上头留下的话语则是——
“卯时二刻至三刻,金凤门,风雨无阻。”
……
京都城西郊,有一座山,比邻京运河,叫做文运山。
山脚下,有一处书院,名为白鹿书院。
书院之外,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田地间,有靠着稻草堆小憩的农夫,手中捧着三尺经卷,摇头晃脑得念着“之乎者也”。
道路上,偶有行人相遇,也都驻足彼此行礼,称呼间皆是“学兄”“学弟”,皆是儒雅的读书人。
书院内部,朗朗读书声不绝于耳。
这千亩占地的书院,足足容纳了三千多名读书人,皆是这白鹿书院的学子。
从乳牙未换的稚童,到意气风发的青年,再到那满头银丝的老翁……这些人也都是白鹿书院的学子。赵霓裳搀扶着魏老太监,走在书院内。
沿途学子不时停下行礼,对魏老太监恭敬称呼:
“魏夫子。”
“魏先生。”
魏老太监那一直以来阴恻恻的神情,此刻都变得阳光了许多,含笑一一点头,不时还能喊上几名学子的名字,停下交谈一番。
在和一名学生交谈过后,魏老太监不由感慨:“咱家给人当了一辈子奴才,不曾想到了半截入土的年纪,反倒是能被人称呼一声‘先生’。若是有来生呀,咱家就做个教书先生,教教孩童习字,求什么荣华富贵?”
他自嘲得摇了摇头,只觉得往昔不堪。
赵霓裳说道:“现在也不晚呀,老师若是喜欢,只管在这白鹿书院当个教书先生就是。”
魏老太监呵呵笑着:“算了算了,咱家这一生所学,教出你这么个小祸害,已是后继有人,至于其他人,都只是学了个皮毛。”
他本觉得自己这一身本领,都是祸害人的,本想着带进棺材里。
可东家告诉他,他的本领,不仅仅是能害人,还能救人。
他本是不信,可后来亲眼看见赵祈安将一个烂了心肠的病人,开膛破肚切了那么一块,还真就把人救好了。
这让他相信了赵祈安的话,也不遗余力的将自己的本领拿来栽培学徒。
只可惜真正得他真传的,也只有赵霓裳一人。
但魏老太监已是知足了。
活了八十多年,也唯有最后的这六七年才算是真正的活过。
魏老太监确实是老了,八十多岁的高龄对于一个没有修行武道的普通人来说已是高寿,走了几步路就气喘吁吁,又得停下来歇一歇。
赵霓裳皱眉道:“义父也是,把这供奉院建在这儿,老师您这来回一趟,实在是太折腾了一些。”
魏老太监笑着解释道:“这就是你的不懂了,供奉院建在此地,让院中供奉来白鹿书院任教,本就是东家请安院长出山的条件。”
“你难不成以为东家答应为安院长重振白鹿书院,只是帮忙买了一块地,建了几栋屋子么?”
“这白鹿书院的先生们,有一半都是东家请来的供奉。书院里的学子,也有一半儿是赵家各地善堂层层筛选上来的人才,等这些人将来入了仕途,东家也就在这朝堂彻底站稳了根脚。”
赵霓裳索性也坐在石墩子上歇歇,闻言道:“吴相不倒台,怎么可能会让白鹿书院的学子中举呀?商行好几位执事可都是头疼每年白鹿书院和供奉院的开销呢。”
魏老太监只是笑笑道:“将来的事,谁料得准呢。”
二人正闲谈的时候,就听得后山发出“轰”的一声炸鸣,如同平地起惊雷。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魏老太监险些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去,还是赵霓裳眼疾手快拉了一把。
她搀着龇牙咧嘴的魏老太监,惊疑不定的朝着爆炸声响起的方向看去。
只见后山方向,在林被茂密的地方有一块地方特意被砍伐得光秃秃的,而正是那地方此刻正冒着滚滚浓烟。
浓烟之中,有一人灰头土脸的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激动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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