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案后的忠顺王犀着眼紧紧地盯着站在厅中的李虎。
李虎虽然也盯着他,脸上却挂着一丝笑容。
忠顺王:“见了本王为什么不拜?”
李虎只双手一抱:“王爷。”
“大胆!”
忠顺王抓起大案上的惊堂木使劲一拍,“本王现在是步军统领衙门统领,你在本王手里当差,居然如此这般桀骜不驯!跪下!”
两旁的王府护卫齐声喝道:“跪下!”
李虎只是望着他。
忠顺王两眼一瞪:“这里是步军统领衙门大堂,本王是堂官。你不敬上官,本王治了你,到毓庆宫也有说法。”
李虎还是没有搭腔。
忠顺王不耐烦了:“本王给太子面子,只要你磕头认错,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什么事?”李虎突然发问。
忠顺王怔住了,这话怎么接,总不能说李虎没给他送礼吧。
“我明白了。”
李虎拍了下额头,“王爷还在因为送礼的事情......”
忠顺王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住口!”
李虎:“我这就回去,把太子赏赐的那座大宅子卖了,把钱给王爷送去。”
此话一处,所有的人心里都是一咯噔。
“给我打!”
忠顺王大怒,伸手去抓大案上签筒里的竹签,却不想将签筒碰倒了,整个签筒都摔到了地上,十根竹签撒了一地,那个签筒更是一直朝大堂外滚去。
左、右翼总兵惊呆了。
忠顺王也懵住了。
各级公堂的大案上都有一个签筒,筒里照例都装着十根竹签,堂官抽出竹签往大堂上一扔便是要打人。按规矩,一根竹签打十杖,十根竹签便是一百杖。
那些王府护卫都望向了忠顺王,步军统领衙门属于军营,可以不用请旨对现任官动刑,但肯定不能打一百杖。
忠顺王本想借机打李虎十杖来消心头之恨,不承想碰翻了签筒,哪能真打一百杖。可签都撒下了,总不成还捡回去!外面的人都看着呢。
李虎慢慢走上前去,在大案前站住。
忠顺王一惊,厉声问道:“你干什么?”
李虎从怀中掏出永昌帝的手谕:“皇上的手谕,忠顺王爷看看吧。”
忠顺王茫然地接过手谕,他的脸色随着眼光在那份手谕上移动越来越难看了。接着,他狠狠地望向李虎,问道:“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李虎从他手中接过手谕,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怀里,一边说道:“我倒是想说,可王爷不给我机会啊。”
忠顺王气得脸都白了:“好,好。本王祝李爵爷马上封侯。”
“借您吉言。”
李虎双手一抱,“就不耽误王爷了。”说着,又向左、右翼总兵拱手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左、右翼总兵:“王爷......”
忠顺王坐在椅子上喘了好一阵子气:“你们都回去吧,其他的人今天就不见了。”
左、右翼总兵对望了一眼:“是。”退了出去。
一名王府护卫说话了:“王爷,这些竹签要不要捡起来?”
“滚下去!”忠顺王一声大吼。
他的那些护卫慌忙走出了大堂,突然大堂里“乓啷”一声,一块茶碗碎片飞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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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书房的御案上又堆满了奏章,永昌帝从奏章堆里抬起了头,望着进来的戴权。
戴权在永昌帝耳边低语了几句。
永昌帝先是一怔,接着笑了起来。
笑罢,永昌帝:“他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戴权笑道:“屁股要坐正。”
永昌帝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他不是嫌火铳兵太少了吗,赏他一局(每局设百总1人,官兵112人)。”
戴权:“是。”走到隔间提起水壶,到御案前把茶水沏上。
这时,永昌帝展开了一份奏章,脸色一下子凝肃起来。
戴权吃了一惊,睁着眼望着皇帝。
永昌帝一掌拍在御案上:“去年陕西荒旱,秋粮没有收上来,朕是下了明诏免去陕西全年的钱粮。怎么还会冻饿死了几千人?”
戴权暗暗心惊,这是陕西道监察御史奏报上来的数字,实际人数恐怕有上万人。
永昌帝:“派司礼监的人去。穿上便服,替朕在陕西看看。这一次看样子得杀几个人了。”
戴权:“奴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