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怎样的妙语解颐,都化不开此时,太学众人眉间浓浓的疑惑。
“谢世子,莫要和老身们逗笑了。直说就好。”
李祭酒张皇失措的,这些后生说话进进出出的,他听了心里直直犯怵。自己这一把身子骨,哪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柯世子在金狱里自尽了,用刀割喉,有人内外接应。”谢勉展开手中的文书,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不时地关注着章司业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我们还发现……我们查明了与柯世子勾连,事先对好关节暗号,提供了窃卷之便的那一人。”
“是谁啊?”
“我也想知道是谁。”
“舞弊事关重大,这人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太学里头,人言藉藉、雀喧鸠聚。听到原来是这件事情,大家都带劲了。
这番话后,李祭酒和章司业顺时脸色大变。沈暮白观察下,一把手李闻甫的尤为难看,他眼神躲闪,不敢直视自己和谢勉,倒是章司业平静的很。
在七嘴八舌中,谢勉提高声量,就要扬清激浊这汪深不见底的水,“章司业,你可知罪吗?!”
底下,本还甚嚣尘上的人声鼎沸,转而静如止水!
章司业勉力稳住心神,极为平稳地质问,“谢世子!老身敬重世子满腹文章、为人实诚,平日对世子也是褒赏有加。这是何意?!臣为国鞠躬尽瘁数十年,一向忠心耿耿,绝无舞弊之事!这样的污蔑,皇太女要为老身做主。”
这时的海面风恬浪静,如一叶快要覆没的小舟还小心行驶着。
沈暮白冷笑出声,将谢勉手持的文本递给李祭酒,“大人,这是我们拿到的证据。人证无证俱在,章司业还想抵赖吗?”
章司业眼眸转了转,但还是那样不动声色。
“受贿留下的字据,柯以凯根本没有毁去,现下就在吾的手里!柯以凯自尽所用刀柄上,还刻着章司业的字,禄保!章大人,字字句句,吾没有遗漏吧?”
接过物证的李祭酒,仔细查看,寂若死灰的脸色越来越沉,默不作声。
章培文见状,大喊冤枉。
“殿下,老身不能白白受辱啊!殿下说柯世子自尽的水刀上,篆有臣的字。水刀虽说稀有,但五品以上官吏要一把,绝非难事。水刀刀柄精巧微小,常人断不可能在上头刻字。臣不信,请殿下亮出证据!”
果然,他中招了。
“殿下根本就未提及柯世子用的是什么刀!章司业却一口说出了‘水刀’的答案,章司业又是从何得知呢?”谢勉抓出对方话里的漏洞,一记助攻。
沈暮白得意地拍手。
“章大人!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贼喊追贼!将泄露考题伪装成入室盗窃,谁会想到就是你,这个因为被窃卷而仓皇无措的章司业,才是那个幕后黑手呢?巧妙转移了,包含吾在内的所有人的关注点!让大家怀疑梁辛,猜忌只是用到了‘夫也’二字的谢勉、图子邕,唯独漏掉了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章培文还想反驳。
但当沈暮白拿出了他与夫人的家书,上面清清楚楚记载了,他与柯以凯如何完成舞弊的细节与受贿数目。
此刻,他知道已经辩无可辩。
是他太过兴奋,想与夫人第一时间,共享这天降甘露的好消息。
他中了沈暮白故意布设的陷阱!章培文脸色煞白。
扑通一声,在众学官面前,他直挺挺地跪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