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五岁,就杀了平生所杀的第一个人,这是我从那小太监身上摸出来的匕首,从那时起,宸妃对我的态度才算好些。”
楚修远瞥着跪在下首愤愤不平的人,“她突然对我好,是畅快自己和那个男人生下了个怪物。”
匕首的白芒落在他精致颊边。
“她让我更疯些,最好弑父篡位,颠覆了这大夏王朝才好。直到她死前,心中都没替我着想过一分,我又为什么要看在她的面子上留下你?”
楚修远眼中闪过嗜血的凉薄,这嬷嬷才意识到,他早就不是冷宫里那个孤立无援的单薄少年了,他是大夏手握重权的王爷。
她脊背发凉,满眼诧异,“你竟然当真要给大夏当狗,你忘了娘娘的恨了吗?”
楚修远勾唇,倾身看着嬷嬷。
“一个为了男人疯魔的女人,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
他之所以还留着着老嬷嬷,不过是觉得世间总该有人提醒他,提醒他那些不堪的过去,那些难以磨灭的不甘。
没想到,竟让人觉得他会在意那个女人留下的狗。
老嬷嬷瞪大了眼睛,眼中惶恐和震惊混杂,她这些年向来自持矜贵,觉得旁人说楚修远再怎么厉害,他都还是那个不能为母亲报仇的懦弱之人。
没想到,他竟然从未想过替娘娘报仇。
“楚....”她到底不敢再叫他的名字,“瑞王殿下,就算你忘了对娘娘的恨,也该知道,若没有云家人,娘娘何至于此,你又怎么会幼年丧母?”
她想用这话提醒楚修远,他可以娶任何人,绝不能娶云岁晚。
没想到楚修远直接打断了她。
“照你的说法,我该谢谢云老将军才是。”
“你!”老嬷嬷还想说话,却倏然瞳孔颤动,被温热黏腻糊了一脸。
她低头一看,那把粗粝的匕首被冷白如玉的手握着,毫不留情地捅进了她腹中。
“既然自寻死路,我就给你个痛快,你在家乡的情夫和孩儿,我会让人埋了与你同葬。”
老嬷嬷唇角的血外溢,眼中全是惊惧。
“你真是个疯子,疯子!我要诅咒你一辈子被人厌弃,就算偶得所爱,也会反目成仇,遗憾终身!”
她因着生机渐损,声音弱了许多。
可她太知道楚修远的痛处了,幼年时的楚修远最期待的就是有个人可以爱自己。
她知道宸妃永远不可能爱他,就哄他,日后他总会碰到个满眼都是他的女子。
楚修远在冷宫中等了许久。
可直到他受尽欺辱,被扔到边境战场上,都没等到那个愿意为他倾尽所有的女子。
如今,他好不容易碰上了个傻的,愿意为着所谓‘尽忠’献出一切予取予求,自己又怎么会允许旁人来作践她。
他笑得恣意,悠然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用白帕将手上的血擦了个干净,踩着嬷嬷的血离开,没再看一眼。
扶风知道这嬷嬷对王爷意味着什么。
这是他无人问津的岁月里,唯一的见证者。
没想到王爷竟然能为县主做到这个地步。
他在心中默默祈祷,不要有不开眼的,妄图阻止王爷和县主的婚事,不然这上京城,恐怕是真的要血雨腥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