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笑道:“眼下袭了家中的爵位,多了很多无聊的事情,年节时客人应酬多,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艾丽手拄着下巴,望着窗外来往的人流,明丽美眸透着海水般蓝意,说道:“想想还是以前在辽东,跟着你杀敌冲阵来的爽快。”
如今你官越做越大,事情越来越多,不如以前在辽东有趣,那时我做你的保镖,陪你策马出征,时时都能说话逗趣。”
贾琮笑道:“年前遇到的事太多,如今大致忙过了年节的俗事,接下去就空出时间了,大不了我多陪你出来逛逛。”
……
艾丽展颜一笑,甚是娇艳靓丽,说道:“这话我可记住了,只是你要在神京做官,我们一下也走不得远。
以前在辽东的时候,你和我说过许多江南美景风物,我一直想着那天能和你去看看。
我娘虽然也是江南人,可她很少和我说起江南老家的事……。”
艾丽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却让贾琮心中微微一动,当年他在辽东第一次见到艾丽的母亲徐氏。
就觉得她不是一个普通的边地妇人。
徐氏相貌端正清秀,眼神举止淡定安静,没有一丝普通妇女的粗粝,她年轻时必定受过很好的教养和熏陶。
艾丽曾说她的父亲,是个被野人女真俘虏的哥萨克鹰师,她的母亲来自江南。
但她母亲极少对女儿说自己的出身。
当时贾琮就猜测,艾丽的母亲不会出身江南贫穷之门,不然不会有这样熏陶的举止神情。
但一个江南女子,会流露荒僻的北地,还下嫁给异族为妻。
出现这样的情况,可能是徐氏家道中落,万般无奈才会逃难辽北。
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她是出身江南的犯官女眷,发配流亡到边塞之地,最后沦落到下嫁异族为妻。
历来官员犯下重罪,自己身首异处倒也罢了,最悲惨的就是女眷被发配苦寒之地作践……。
或许正是类似的原因,才会让徐氏不堪回首,不愿和女儿提起过去。
贾琮问道:“以前你说过,大娘是江南人,她是江南何方人士。”
艾丽拿起碟子中一块百果蜜糕,露出贝齿细细咬了一口,说道:“我娘从没说过她是江南那里人,有时候我好奇去问,她还会生气。
你知道吗,我娘平时很疼我的,从来不对我生气,唯独我问起她过去的事,她才会这样,所以后来我就不敢问了。
其实我娘这个人挺本事的,我爹虽传了我刀法马术,但是我爹很早就去世了。
我娘虽手无缚鸡之力,但她懂得东西很多,从小拉扯我长大,她是我们镇上唯一识字的女人,她教我的东西比我爹还多呢。
年前我娘生了一场病,虽然不算厉害,但是开始念叨,说自己想回江南走走,给故旧长辈扫墓上香。”
贾琮随口说道:“不知你娘去江南那里给长辈扫墓,我在江南有很多朋友,倒是可以送你们过去,也好有个照应。”
艾丽想了一下,说道:“我娘说她想去六合县……。”
贾琮微微一愣,六合县隶属应天府管辖,难道艾丽的母亲也是金陵附近人士?
但是贾琮却不好这样问艾丽,因为她刚才说过,母亲徐氏不喜说起自己的出身,即便艾丽好奇问起,也会惹她生气。
其实知道徐氏想去六合县祭拜亲长,单凭这条信息,加上徐氏不到三十多岁年纪,贾琮就能大概查出徐氏的出身来历。
虽然徐氏只说去六合县拜祭长辈,并没说明这是她家中长辈,也不能说明徐氏就出身六合。
但她的来历必定和六合县大有关联,不然不会多年沦落在外,一动了返乡之念,首先就想到去六合县。
曲泓秀的鑫春号江南总店,在金陵已经营数年,只要少许花一些精力,让人翻查六合县十几二十年前旧事。
有否有落难或犯下罪责的徐姓大户,或者落罪的徐姓官宦人家,多半就能顺藤摸瓜,查出徐氏的出身来历。
但徐氏对出身如此讳莫如深,且又是流落辽东的经历,必定隐藏了一段苦痛往事。
自己一个外人,这样探听他人阴私,却是失德之行,贾琮自然不会真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