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必定不会放过自己,到时借机发作起来,自己小命和前程都毁了。
可是那宝姑娘就不同了,她比起林姑娘宽厚大度许多,到了府上几年,里外人缘都极好,一看将来就是个好相处的主。
所以王夫人这几年鼓捣金玉良缘,袭人心里是极愿意的,私下也没少做推波助澜的动作……
如今听秋纹说太太要给宝玉和林姑娘说亲,心中下意识极不愿意,才会脱口对秋纹说出这番厉害话。
……
秋纹听袭人话语严厉,心中有些不服,但她的心思并没有袭人深,并没想到其他地方。
只以为自己在二爷面前讨了彩头,因此袭人竟妒忌吃味起来,心中越发有些不平。
这袭人仗着老太太房里出来的,平时都已高出她一头,她都已经不做计较。
更不用说她这些年以来,每每三更半夜,偷爬二爷的床铺,和二爷做得那些风流好事,打量别人都是聋子,都听不到声音一般。
要不是不敢得罪了二爷,用不着她秋纹多嘴,早就有告到太太那里了,到时看她的小命还在不在,如今竟还和自己装大头蒜。
不过秋纹虽性子嚣张,但也不是没眼力劲,袭人毕竟不是小红,她也不敢轻易得罪,白白给自己树敌。
于是颇不服气的说道:“我可是没瞎传话,那两个婆子是老太太房里做浆洗的,每日出入荣庆堂后院。
那日鸳鸯和琥珀正在房中聊起此事,碰巧就被他们听见了,那两人可是老太太贴身丫鬟,她们说的话那里会有错。
你们的就等着瞧吧,用不了几日时辰,这是半个府邸都得传开了。”
宝玉听说鸳鸯和琥珀也是这么说,心中已信了七八分,心情激荡之下,一下便抓在秋纹的双手。
急声说道:“好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竟有这等好事,求你再说一次让我听听,我竟不会听错吧!”
宝玉平时夜里有袭人偷摸风流,白天有碧痕厮磨挑逗,一向不太把略显平庸的秋纹放心上,更是从没有过这么亲昵的举动。
秋纹见自己说了那事,果然这等讨宝玉欢喜,见他不仅抓着自己双手,还一反常态叫自己好姐姐,当真是没有过的殷勤。
她心中不禁一阵火热,嘴里却娇滴滴说道:“二爷有话就说,这等拉拉扯扯,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袭人在一旁看到秋纹神态言行,直觉得眼皮子只跳,暗暗气得咬牙切齿,二爷身边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这等骚呼呼的。
秋纹和碧痕竟都是一个德行,只要得了机会,就在二爷跟前发浪,当真不要脸……
……
秋纹见宝玉脸色癫狂,笑道:“我便再说一次,让二爷开开心,二爷和林姑娘的亲事,是两个婆子听鸳鸯和琥珀说的,决计错不了。
以后二爷成就了好事,可不要忘了我这报喜的人。”
宝玉呵呵傻笑,忙不迭的说道:”忘不了,自然忘不了姐姐的好处,没想到太太竟然这样疼我,竟做起了这样天大的美事。
只要我和林妹妹成就鸳盟,我这一生的事业也就圆满了,再也别无所求,即便是立刻死了,化成有一团灰,心中也是欢喜无比的。”
一旁袭人听宝玉又说起疯话,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说道:“好端端的青天白日,二爷说什么死的活的,也太不吉利了。”
宝玉又一阵傻笑,说道:“袭人姐姐说得对,如今可不能死,得好好活着,我还有和林妹妹的好事呢,长长久久活着才是正经。”
话刚说完,宝玉便要往外走,说道:“这个时辰,林妹妹说不得正在荣庆堂,陪着太太说话,我这就去瞧瞧他。
正该叫她出来,把这好事也悄悄告诉她,让林妹妹也高兴高兴。”
袭人听得一阵头晕,二爷怎么尽想美事,这几年林姑娘可有给过二爷好脸色,她还能为这事高兴……
宝玉还没走到房门口,秋纹便拦住说道:“如今二爷去荣庆堂可见不到林姑娘。
我来时便听说两个婆子说,大早紫鹃和老太太回话,说林姑娘身子不爽利,要在东府好好养养,这几日不能给老太太请安了。”
宝玉听了这话,急得直跺脚,口中叹息道:“林妹妹的身子还是这样娇弱,眼看这我们就要好事近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东府那劳什子门槛,被贾琮这人弄得这么高,我一向是走不进去的,这当口竟无法见到林妹妹,当真是罪过,老天竟这般作弄。”
宝玉这当口竟自怨自艾起来,嘟嘟囔囔伤春悲秋几句,袭人和秋纹也见多了,自让他在那里鼓捣,过一会也就好了。
好一会儿,宝玉才清醒过来,看到袭人不禁眼睛一亮,说道:“我进不去东府,袭人姐姐却是可以的,就替我去看望一下林妹妹。”
秋纹一听这话,心中大不乐意,可是自己报的喜讯,二爷这人怎么过河就拆桥,该叫我代他去看林姑娘才是,怎么又成全了袭人……
宝玉继续交待袭人:”你见了林妹妹,自然是先问她身子何时能康泰,然后再把这好事告诉她。
妹妹听了这喜事,心里一开心,说不定病就立刻就好了,我猜的必定没有错,一定会是这样的,呵呵。”
袭人听了有些苦笑,但也只能先应了,在袭人心里可真不愿意,自己二爷和林姑娘成了美事。
怎么太太好端端都说着宝姑娘,突然就变成了林姑娘,这其中到底是什么缘故?
但是她只是个丫鬟,既然事情已成了这样,她又有什么法子呢。
不过去东府看看林姑娘,探探口风也是好的,袭人想到黛玉平时对宝玉的脸色,觉得这事必定不顺当。
如果言语之间,竟勾起林姑娘不乐意此事,不知又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