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奇怪,问道:“三哥哥做这种袋子,可有什么讲究的,还能用来装落花?”
龄官笑道:“三爷说用绢袋装了落花,埋入土中,绢布紧密,许久都不会破损,倒是白白呕腐了落花,并不洁净。
三爷让做的袋子,是用上等生麻丝做的,姑娘用它装了花瓣,再埋入地下。
用不了多久时间,细麻袋子和落花都会化入土中,还能抚育泥土花根,岂不是更加洁净。”
黛玉听了满脸惊讶,问道:“这倒是太奇怪了,难道三哥哥早知道我要收拾落花,竟早早做了这新奇袋子?”
英莲性子憨直,从来思虑事情,能直着来,就不会曲着走,随口笑道:“这有什么稀奇,少爷能为大,什么事都能想到罢了。”
黛玉莞尔失笑,她倒是不像英莲那样,对贾琮一概崇拜盲信,不过这终究是个好事。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向登仙阁望去,正好见到贾琮和邢岫烟,正倚着阁畔栏杆,对着她招手。
黛玉也笑举着手中细麻小袋,对着贾琮挥舞示意。
……
梅林之中,贾琮和邢岫烟也来帮忙收拾落花,黛玉还好奇问道:“三哥哥莫非能未卜先知,竟早想到做这得用的花袋子?”
贾琮笑道:“这算什么未卜先知,我见妹妹极爱这片梅林,不过是和妹妹想到一处罢了……”
黛玉虽心中还有些疑惑,但转而再想,便是满腔情思煦暖,大概是上天有灵,让三哥哥竟能如此懂我护我,这一辈子也值了。
贾琮想起前几日,宝玉房中那场闹剧,最终将原先脉络之中,最后一丝宿命阴霾消弭殆尽……
梅林之中,春光明媚,满地落英,黛玉身影婀娜,笑语嫣然,俏美如仙。
今生依然有葬花之事,却再无前世断肠悲怆,亲恩犹在,情爱重铸,人间只余清欢。
……
神京城西,春华楼。
威远伯府中四处春光烂漫,处处温馨旖旎,宛如遗世乐土,府门之外的世间,却时刻有风云涌动,处处却不平静。
随着春闱之期临近,参照往年春闱时序规程,距离春闱主考圣谕颁布之日,已经屈指可数。
或许是那流传市井的蓝皮册子,在无形之中推波助澜,这段时间赴考举子投帖拜谒,聚宴清谈,呼朋唤友,变得日益炙热。
而因那蓝皮册子的引导,受到学子追捧一众官场精英,昔日的科场骄子,也在这股风潮之中,渐渐显现出各自举动风范。
那些年高德勋,资历深厚,视为春闱主考的热门人物。
在举子风起拜谒之中,大都言行相类,或闭门谢客,或应对谨慎,不破藩篱,不留话柄。
而那些资历不足,不过是后辅主考人选,或官职位份只配春闱属官者,就没有这么多顾忌讲究。
他们在春闱中的作用,因自身官身资历有限,多半处于无足轻重的境地,如能参与春闱,最大的用途,便是仕途资历丰润积累。
往届春闱,这样一批官员,极少在春闱之前,受到举子的追捧拜谒。
但今岁春闱之前,因那蓝皮册子缘故,这些非春闱主角的官员,也意外获得许多被举子拜谒结识的机遇。
究其原因,不过是本届举子,手中有蓝皮册子引导,因着对科举及第的炙热,抱着博采众益的念头。
但凡在蓝皮册子上列名的官员,因其官位、才华、士林声望等,或多或少皆受到举子拜谒追捧。
这对没足够资历成为春闱主官的官员,也是提高人望,营造声誉,拓展人脉的极好良机。
加上但凡入选蓝皮册子的官员,即便资历浅陋,也都曾入二甲以上,是不折不扣的科场骄子,本身都是才学出众之辈。
于是,他们面对后辈举子拜谒结识,有人谨慎应对,有人热情相待,有人言语小心,有人好为人师,各种形状不一而足。
即便开门迎客,交流高谈,剖析春闱走向,热衷提携后进,声势沸扬,也都不乏有人。
其中不少行为逞才豁达的官员,本着自身学识,以及搏名科场的经验,对本届春闱履考试题走向,也纷纷提出自己的推断猜测……
其实这样的事情,在往届春闱也并不鲜见。
在一些较小的师生范围,这样的情形便越发司空见惯。
比如,临近春闱之奇,柳静庵就给自己关门弟子,拟定各种应试方向的拟题,也是贾琮日常揣摩写文的重心。
每年春闱之前,大周名儒高士,各州知名书院,都会编撰时文集子,或因此贩卖书集谋取暴利,或是引导开智提升学子中试机率。
这些时文集子,不仅收录往年流传的科举名篇,还有许多猜度本年春闱的八股拟题,与后世各类大考猜题模拟类似。
于是,愈发临近春闱,这些因在堂官员推测的春闱拟题,在不同群体的赶考举子之间,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层出不穷的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