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见自己母亲精神格外敞亮,满面春风的样子,一改这段时间满脸愁绪,心愿不足的模样,心中微微有些奇怪。
说道:“吃了药好了少许,不过还有些不妥当,儿子再好好将养,总要等到大好了,也免得让太太担心。”
王夫人微笑说道:“你还没好利索,就安心养着就是,老爷那里我只会去说话。”
又拉了宝玉的双手来看,见他手上的红肿也消去,王夫人也算放心一些。
她颇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宝玉啊,为娘也是快五十的人了,下半辈子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是你和你大姐姐。
你大姐姐入宫已九年了,如今眼看着就要得了前程,你也要给我争口气,日常多花些心思读书,不要老是惹你老子生气。
父子两个总是打打闹闹的,让人瞧着也不够体面,你这两年也狠狠心思,专心读书,也不用你考进士中状元。
但凡能进学业就够了,以后你大姐姐得了体面,也好有个由头提携你这兄弟,别人能当官体面,咱们也一定可以!”
宝玉见母亲突然壮志满怀的说话,怎么看着都有些膈应,话里还都是争气读书,科举进学,当官体面的话。
宝玉心中一阵悲鸣,自己被老爷一顿整治,至今还是心有余悸,怎么连太太都不省心,尽说这些仕途经济的话,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直跟着身边袭人,听了王夫人这番话,心中也有些诧异。
太太这话怎么没头没脑的,透着一股子古怪,大姑娘入宫九年,明年满了十年就能出宫。
早些年家中一直往宫中使银子,想让大姑娘在后宫上位,可这么多年过去都没动静。
自从琮三爷承袭了家业,都已放出话来,为了家门安稳,以后不再给大姑娘谋前程,老太太和老爷都同意这事。
难道大姑娘出宫,也算得了前程,这话怎么听着也不通……
……
伯爵府,贾琮院。
正房之后的后院之中,修筑了一间水房,里面隔成前后两间,后间放着铁锅灶台,从屋外引入活水烧开。
前间修筑得雅致许多,四壁修葺平整,镶嵌着打磨光滑的础石,中间摆着宽敞的枣木浴桶。
房间顶部开着活动的气窗,靠墙的地方,摆着放置衣物用具的木柜,墙上的安了打磨光滑的木钩子,挂着两件长衫裙褂。
这间浴室是东西两府唯一的,完全按照贾琮的意思修筑,刚开始芷芍晴雯等人,都觉得有些古怪,但各自用过后都说极好。
这天贾琮读了半日书,用过午食,便入了浴室沐浴,此时正躺在盛满热汤的枣木浴桶中,蒸腾的热气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五儿除了外套,只穿一身松江软绵小衣,头上的钗簪都也已除去,俏美的小脸被热气蒸腾,泛着两朵红晕,更显娇丽动人。
她拆开贾琮的发髻,用鑫春号出的香水胰子,给贾琮的头发打上浓浓的泡沫。
双手十指纤纤,不停地揉搓贾琮的头发,然后又用水瓢勺了热水,很是细心的漂洗干净。
她歪头看了贾琮一眼,见他双目微闭,眉眼润泽俊美,比起小时候更加好看,不禁微微一笑。
说道:“三爷,前几日二奶奶听说太太变卖嫁妆铺子的财货,心中便有些好奇,让林之孝家的稍作打听。
回来说二太太最近和夏家走的很久,大概八九日之前,太太坐了马车去夏家,竟带四个小厮随行,像是身边带了要紧东西,举止有些怪异。
今天一大早,林之孝家的又来说,太太的陪嫁王婆子,带了不少礼物出门,看着马车去的方向,正是庆逾坊的方向。”
贾琮听了睁开眼睛,好奇问道:“庆逾坊又是个什么说法?”
五儿说道:“桂花夏家的府邸,就坐落在庆逾坊。”
贾琮目光中若有所思,说道:“难道太太变卖资材,竟和桂花夏家有关,这事听着有些古怪。”
五儿说道:“林之孝家的得了二奶奶吩咐,拐弯抹角找东路院的人打听,但都说不清楚这事,都说只有太太跟前的王婆子知道底细。
但王婆子是太太的陪嫁心腹,那张嘴巴也严实得很,林之孝家的即便本事再大,也是没法打听出底细的。”
贾琮说道:“打听不出来就不打听了,如今二房不再是荣国府正溯,太太即便背地做些事,依着她的性子,也没能为闯出大祸。
她爱折腾自己的私产,旁人也管不着,真闹出一些事情,也很难牵扯到西府,随她去便是。”
五儿说道:“下午我回了西府,就把三爷的话告诉二奶奶,不再理会这事就好。”
她又笑道:“上午三爷在书房读书,小红拎了一篮皮青橘过来,说是林家的亲戚,从泉州回来送的,拿来给三爷尝鲜。
东西也交给晴雯收拾,等三爷出去时尝尝,味道很是爽口呢……”
……
荣国府,荣禧堂。
麝月得了宝玉的吩咐,出了院子便往荣庆堂方向而去。
其实她和袭人是同样心思,对宝玉还想牵扯林姑娘,心中很是不以为然。
左右也是出去走一趟,回来交个差也就罢了。
她看着是往荣庆堂的方向去,走了半道路过荣禧堂,便停下脚步,见周围没人走动,便拐进了大门。
小红在宝玉院里当差时,麝月便和她要好,小红被王夫人撵走,也是麝月帮她收拾行李,还给她指了明路。
自小红做了荣禧堂管事丫鬟,麝月顾忌王夫人的厉害,且宝玉院里有秋纹这样的耳目,一直不敢去和小红走动。
如今得了宝玉的吩咐出门,正好趁便去看看小红。
并且,小红如今是贾琮的丫鬟,只要问一下她,便知黛玉的情状,回头对宝玉有个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