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嫌难看,当着贾琮的面,就数起钱袋里的银子,看是不是真少了二钱。
她忙着低头数银子,没有看到贾琮虽面色平静,但眼中闪过一抹冰冷,带着刺骨的寒意。
贾琮知道这钱他保不住,如果不顺当交出来,邢夫人自然会变出更多法子折辱他。
她是他的嫡母,只是说帮孩子收着银子,没说要了去,大面上挑不出毛病。
道理孝义摆在那里,宗法礼教当前,只要他表现稍有忤逆,就要被编排上不孝恶名,从此在贾家再无立足之地,会比现在更惨。
……
自从被王善保家讨走了银子,吃饭开始成问题,芷芍饭量小,顶着些不觉什么。
但贾琮如今每日健体,消耗量大,每晚都饿得难以入睡。
托生到一门双国公的贾府,贾琮觉得自己技术上还是可以的,结果连饭都吃不饱,居然能惨成这样。
不过他算看透了邢夫人,堂堂贾府大太太,贪财吝啬到这个地步,连庶子的十两银子都要刮了去。
还有那王善保家的那副嘴脸,主仆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除了这等鸡零狗碎的事,也做不了大妖,怪不得老太太不待见大媳妇。
探春送来的书中有提到王摩诘,让贾琮知道在这个时间线里,王摩诘是少数没被历史支路抹杀的名士。
在这里他依然是以诗画闻名天下的“诗佛”。
贾琮特意写了三幅王摩诘的诗,准备等赵嬷嬷进院子时带去,拿到书铺寄卖,上次对联的事,让他明白了自己书法的价值。
这次要让赵嬷嬷守紧了口风,不然得了银子,又会让邢夫人讨了去。
只是接下去好几天,都没见赵嬷嬷的身影,后来才听说被邢夫人打发去了洗衣房,说是贾琮大了,再不用奶妈子。
贾琮心里冷笑,这是将自己手足都断了,要想困死自己,不过也唬不住他,大不了另外想法子。
第二天大早贾琮就出了东路院,准备自己去文翰街找一家书画店,寄卖自己那三幅字。
就在他出门没一会儿,一身青衫的周昌言进了荣国府。
贾赦作为承袭爵位的嫡长子,本因一道袭了祖传的敕造荣国府,按宗法礼教贾政作为次子该迁府别居。
却没曾想被迁府另居是长子贾赦,左右不过是贾母一句话。
贾母厌恶长子荒唐纨绔,只让他袭爵,却不让他居府,旁人也说不得半句。
可见这个时候,孝义还大于宗法,贾赦这等荒唐酷劣,也只能乖乖的听母亲摆布,不敢出一句怨言,不然就是万劫不复。
贾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虽自己活得屈辱,但深知这世道孝义宗法决不能轻易忤触,唯有徐徐图之,从长计议。
荣国府双子承袭的怪相,在神京城的勋贵中也少见,各家家主虽深知其由,但绝不会到处多嘴,谁家还没些龌龊,彼此各留体面。
而在贾家,这一宗更是讳莫如深的隐疾,上下人等从不敢嚼舌触碰,连卑薄如邢夫人这样的,虽心中恨,也绝不敢半句外道。
周昌言只是旁人门下一清客,自然不知这等豪门曲折,贾琮既是荣国公的孙子,他自然到荣国府去寻,却不知还有个独门户的东路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