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峰看到谢渊,仿佛真只是早上来遛狗的,对他身上的血迹视而不见,笑着招呼:
“渊哥,新年好哇!”
“新年好,周哥,劳你费心了。”
“哪的话,应该的。你快回去歇着,后面交给我们。”
谢渊和他摆摆手,往山坡上的自家走去。
等上了高处,谢渊回头一看,发现村中央那和村长家差不多大的宅子,已经化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堆。
村里一片喧嚣,许多人都从家里钻出来,在吆喝中从水缸里、水井里和村边的小河中打水救火。
周峰提着桶跑得最快,争先恐后的冲到人前,占据最方便的位置打水;
别人见他这么积极,哪怕他拦着路也不好说。
在最好的位置,打最慢的水,等一拨人都往回赶了,周峰又急急忙忙的冲回去,结果哎哟一声,“不小心”绊到石头上,水倒了一地,路变得老滑,周峰还横在中间,半天起不来。
另外一边。
朱东明从家里提着桶,一大桶水看起来能顶着事,只是那桶上面好像还飘着油花。
他到背人处将水一倒,火势不见削弱,还腾的窜起一截。
朱东明冷笑一声:
“过年了,请你们吃油。”
他提着空桶,施施然回家。
不是不想再来一桶,实在是油已经用光了。
村里像朱东明这样明着掺油的没有,但磨洋工的许多。
哪怕村长再吆喝,总有些人慢悠悠的好像散步,水到近前,不往屋里,倒往脚下。
甚至有许多人根本不听招呼,就围在屋子附近看热闹,脸上的喜气藏也藏不住。
“听说,那两个都在里面?”
有人使着眼色。
“真的?”
“真的!”
“张家两兄弟都在里面!”
“说是他们半夜喝醉吵架,不小心打翻灯油,没爬出来!”
“没错,我在附近都听到他们的动静了!”
“真烧死了?!”
确认张家两人都在里面,围观的村民渐渐压不住笑意,甚至直接拍起掌来。
“死得好,死得好哇!哈哈哈……呜……我的田契……”
有被占了田地的村民又哭又笑。
田契被烧,这些地彻底充公,他们再也没有拿回地的可能了。
又有人眼尖的发现院门口的篱笆旁有口箱子,好奇的扯出来,打开看看,陡然一惊:
“田契!好多田契!田契都在这里!”
围观的村民一惊,顿时一拥而上,果然各自找到了自家的田契。
这一下村民各自狂喜,许多人也只觉老天开眼,没想到其他;
但有几个心思细的却在疑惑:
“这箱子怎么在外面?”
老村长听见几人嘀咕,啪嗒啪嗒抽着旱烟,慢慢道:
“打架嘛,把箱子扔到外面,也不稀奇。”
几人对视一眼,默默点头:
“村长说的是。”
大半个村几百号人,愣是没把火救下来,他们围着张家这些年越修越大的祖屋,眼睁睁看着它轰的一声,彻底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