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不得什么,”耿老道,“大娘子为工匠做那么多事,大家都懂得好歹,别的不行,靠手艺的活儿,大家都会尽全力。”
这就是对大娘子最好的回报。
说完话,三老又去盯窑了,今晚还要继续烧火,几个圆窑一起用,就是为了能接替,免得空闲。
门重新关好。
王晏这才将手中的账目合上,抬起头看向谢玉琰。
谢玉琰注意到他的目光,不过故意等了一会儿,才与他对视:“王大人查完账目了?”
王晏点头:“方才就看完了,刚刚又画蛇添足地写了两笔,幸好那是娘子留在手中备用的账目。”
“不过到底有没有都做好,还得娘子瞧过才知。”
王晏说到这里顿了顿:“哪里做得不对,娘子指出来,我再改。”
他真的就将桌面上的账目拿起来,走到谢玉琰身边递过去。
谢玉琰低头就看到那端正的字迹,似王晏的人般格外的显眼。
其实王晏在处置公务的时候,不见得会这样用心,但是沾上谢玉琰的事就不同了,只要她能瞧见,他都得做到最好。
即便现在,他还只是个“王大人”,但能被她藏在屋子里,已然很是不错了,他不能得寸进尺。
谢玉琰将账目翻到最后,终于找到了王晏说的“画蛇添足”的地方,那里画了个小圈,却并不圆,下面多一笔波浪。
“这是王大人的花押?”
这花押谢玉琰见过,王晏做了宰辅之后,在文书上留有押字,大约就是这般模样,仔细对比,可能还要更随意些。
现在王晏自然用不着这个,只是在家中写文书和字画时会留下这样的笔墨。
谢玉琰将账本收起来:“有了花押还有了玉佩,看来日后想要做什么,不必经由王大人了。”
王晏却并不着急,反而眼睛里的笑意更深了些:“什么时候?”
谢玉琰没有退缩的道理:“还不知晓。”
“若有用得着的时候,”王晏道,“大娘子莫要退缩。”
……
今年的雪尤其多。
谢玉琰走出瓷窑时,天空又开始飘洒雪花。
王晏撑起了伞,将谢玉琰送进马车,一路又护送到杨家门口。
看着她跨入门中,身影完全瞧不见了,王晏才转身驱马离开,连着几日忙碌政务,本来已觉得疲惫,见她一面之后立即觉得轻松了许多。
桑典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咱们回巡检衙门吗?”
王晏表露身份之后,依旧歇在巡检衙门后的院子里。
“不回了,”王晏道,“去找徐恩,继续对账。”
桑典不声不响地在心中为徐都知点了三根小蜡。被折磨了几日,徐都知的脸色已经不好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支撑到回京。
“记得准备好粮种,”王晏道,“等到宝德寺做法事的时候,要一并带过去,算是朝廷给寺里的奖赏。”
宝德寺没有占足额的田亩,又贡献出佛炭,自然要有赏赐。
不过这赏赐说是给寺庙的,其实是帮谢大娘子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