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狗瞪大眼睛,一脸惊骇的看着刑天鲤:“啥?”
刑天鲤落地,向前疾奔了两步,反手朝着身后十几丈外的八个瘦削男子丢了一颗手雷:“我是说,我要封侯。现在大玉朝,封侯,难么?”
大黑狗拼命的眨巴着眼睛,嚷嚷道:“焚族太祖大诰,非军功,不封爵。现在大玉朝,呵呵,海晏河清,国泰平安,已然是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你上哪里去混军功?”
刑天鲤呼出了一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
军功,就能封侯么?
嗯,他不会故意挑起战争,但是大玉朝这般鬼模样,战争还会远么?
大黑狗紧跑了两步,大声问道:“干哈突然问这个?”
刑天鲤通天妙竹反手挥出,‘呛琅’声中,两名瘦削男子已经攻到了身后,利剑连劈,顷刻间就是数十剑,巨力震荡,震得刑天鲤手臂酸胀,只能骤然加速,卸掉了那可怕的力道。
他很认真的对大黑狗说道:“道爷小时候,娘说,希望道爷学道爷亲爹那般,建功立业,她希望我能封侯!这是道爷亲娘的意愿,这份因果,必须要了结!”
大黑狗‘嗷嗷’怪叫,两名瘦削汉子追到了他身后,剑芒如飞瀑一般席卷而下,大黑狗差点没被一剑劈掉了尾巴。他气急败坏的咒骂了几句,也猛地提高了速度,向前狂窜了十几丈。
“学你亲爹一般建功立业?你爹贵姓?”
刑天鲤转过身去,左手五指雷光一闪,一道纯正的道家掌心雷脱手飞出。碗口粗细的雷光闪烁,一名瘦削男子闷哼一声,被雷霆轰飞了七八丈远,但是刚刚落地,就宛如弹簧一般一跃而起,继续冲杀了过来。
“干!雷法!”大黑狗怒道:“小子,节省点,没看到老子差点没被劈死,都舍不得用法术么?这年月,屎好吃,法力难挣啊!你爹贵姓?”
刑天鲤微笑:“迟早你会知道的!”
一人一狗向前狂奔,一路直奔停靠在码头上,那条最大的东云主力舰。
之前东云聚居区燃起大火的时候,军营里的东云哨兵已经拉响了警报。
刑天鲤和大黑狗跳墙闯入军营的时候,远近一排排军营中,大群土拨鼠一样的东云士兵,已经乱糟糟的冲了出来,一些中下层的军官,正挥动着鞭子,宛如驱赶牲口一样放肆鞭挞,疯狂的叫骂,勒令士兵们列阵。
这些东云士兵还在乱糟糟的列队呢,刑天鲤和大黑狗已经从乱糟糟的人群中窜了过去。
八名瘦削汉子呼啸而来,他们可不管这些东云人的死活,他们以极高的速度,蛮横无比的撞入了人群,所过之处,大群大群的东云士兵被撞得飞起,一个个骨断筋裂,身躯扭曲变形,七窍不断喷出大片血水。
如此向前狂奔了两三里地,终于有东云人军官发现了罪魁祸首。
刑天鲤和大黑狗都是一身黑,他们奔走时悄然无声,在人群中也是宛如游鱼一样灵巧奔行。而他们身后的八个瘦削汉子,身躯过于沉重的他们,跑起路来地动山摇,更是撞得无数东云士兵乱飞。
伴随着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大群东云士兵四散开来。
附近的哨楼上,营房的屋顶上,都有东云士兵冒了出来,手持枪械,冲着八个瘦削汉子就是一通乱打。
密集的枪声连成了一片,无数子弹在空气中拉出了依稀的光线。
八个瘦削汉子不闪不避,身躯不断中弹,但是只听‘叮叮’声响,无数子弹命中了他们,却没能阻碍他们的脚步,八人依旧死死追在了刑天鲤的身后。
营房深处,有愤怒的咆哮声响起,有人用东云话大声嚷嚷着什么。
刑天鲤和大黑狗,距离那条万吨级的主力舰只有不到百丈之遥,一人一狗同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刑天鲤嘶声道:“好重的邪气?什么鬼玩意儿?”
大黑狗一双狗眼闪烁着幽幽绿光,低声道:“哪,东云人正经的东西没学到什么,就喜欢玩一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
刑天鲤就飞快的看了一眼大黑狗,伱身为妖怪,嫌弃人家的‘旁门左道’,你这话,不怎么正经啊!
“哪一派的旁门左道?”刑天鲤从袖子里掏出两颗手雷丢出,命中了两个瘦削汉子,将他们炸得倒退了五六步。
“知道祖龙秦皇么?”大黑狗低声嘟囔道:“祖龙的悬赏诏令中,有一个叫做徐福的方士,就是逃去了东云,藏在某天地绝域中,以此躲避祖龙追杀。”
“啧,这厮不是个善茬儿,东云人就是他豢养的奴隶。他传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法门给这些岛奴,虽然是旁门左道,可实在是不好对付!”
大黑狗极其严肃的告诫刑天鲤:“尤其是天地末法,这些旁门左道,反而能大行其道。不小心,是会死人的!”
就在大黑狗的告诫声中,两样邪物从东云人的营房深处行了出来。
一具青铜甲胄,看样式,就和刑天鲤前世在祖龙陵见过的秦俑相似,甲胄中不见人体,只有浓郁的黑气在翻滚,在涌动,不时传出无数男女老少凄厉的哭喊声。
刑天鲤神魂稍稍和那青铜甲胄碰了碰,就急忙收了回来。
他差点没恶心得吐出来。
他的那一缕神魂和这青铜甲胄碰触的感觉,就好像一个有洁癖的女孩子,一不小心摔进了露天的旱厕茅坑,全身都浸泡在了那里面。
恶心得想死!
这甲胄中翻滚的黑气,是冤魂,无法计数的冤魂,用极残酷的方法将生人虐杀,人为制造极阴、极寒之地,用某些‘引子’将这些冤魂揉捏在一切,经过长时间的发酵后,就形成了‘魂种’!
将魂种打入甲胄,这具从古时传承下来的甲胄,就拥有了莫测的能力。
虽然是末法时代,但是只要源源不断的保证冤魂的供应,那么这甲胄就能如天地正常时自由行止。一切投入甲胄的冤魂,都会在短时间内被‘魂种’侵染、异变,化为甲胄可以吞噬吸收的‘魂能’。
而这具甲胄吞噬的魂能越多,甲胄的质地就越强,威力就越庞大。
只不过,末法时代,天地异变,这甲胄的消耗也是极其惊人。这诡物平日里什么都不做,每日里都要三五条冤魂维持它的日常损耗;若是一旦作战,那么动辄就要补充上百冤魂;如果是长时间、大消耗的作战,需要补充的冤魂,则是数以千计!
而另外一具邪物,则是一张人皮。
一美艳绝伦,白皙如雪的美女皮。
这玩意和那甲胄一般,也是完全依靠生魂驱动,裹着一裘白裙,飘飘荡荡的悬浮在甲胄身后,每飘出几步路,就发出一声凄婉至极的哭泣。
刑天鲤皱着眉头,咬牙强忍着刚刚神魂窥视带来的恶心感。
他感到,自己的神魂都被污染了。
实在是肮脏到了极致。
他前世修行的三清正道,对于这些旁门左道的玩意儿,知晓甚少;但是神魂之力和这两具邪物碰触的一瞬间,《原始巫经》中,无数太古巫纹奇光流动,一阵盘旋飞舞后,就悄然凝成了一篇《巫魂经》。
《原始巫经》中,对于这两具邪物蕴藏的旁门左道之术,并无记载。
但是刑天鲤神魂碰触到这两具邪物的一瞬间,这两具邪物的祭炼秘法,最大的弱点,如何克制,如何彻底将其湮灭等,一应信息,全都出现在了《巫魂经》中。
甚至,在《巫魂经》旁,还有一行小字悄然浮现,大致意思就是,这两具邪物的祭炼方法,有太古巫道的一点痕迹,却是落了下乘,真正的大巫不屑用之云云。
八名瘦削男子突然停下脚步。
他们灰色的眼眸中,突然闪烁出森森幽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两具邪物。
四面八方,无数东云士兵抓住了机会,抓起枪械冲着他们就是一通乱打。
无数子弹落在八人身上,只听‘叮叮’乱响,八人的衣衫被打得粉碎,碎布飘落,露出了他们精瘦的身躯。就看到无数子弹穿透他们的皮肉,又反弹出来,子弹在他们皮肉中不断打出大大小小的伤口,但是伤口却又不断的愈合。
黑暗中,有东云士兵在歇斯底里的惨嚎:“圣皇在上,这是什么怪物啊?”
伴随着凄厉的嚎叫声,数十名精神崩溃的东云士兵就抱着‘嗤嗤’作响的炸药包狂奔而出,他们扑到了八个瘦削汉子身边,用力抱住了他们的大腿。
‘轰’!
巨大的爆炸声中,火光翻滚,数十名东云士兵被炸得粉身碎骨,八名瘦削男子身上大片皮肉被炸开,露出了皮肉中暗沉沉哑光金属铸造的骨骼。
被炸飞的皮肉如流水一样流回身躯,顷刻间又重新组成了皮肉。
一名身穿狩服,左手摇着小型招魂幡,右手捏着一面青铜八卦镜的青年男子从黑暗中蹦了出来,他声嘶力竭的嚎叫着:“小五公士,牙子少使,杀了这八个怪物!”
刑天鲤眉头一挑。
‘公士’,这是秦朝二十级军功爵位中的最低一级。
‘少使’,这也是秦朝宫廷嫔妃八个等级最低一品。
没听错的话,这个青年男子,是如此称呼这两具邪物的。刑天鲤前世读过一点书,对于秦朝的常规史料,还是略通一二的。
两具邪物,齐齐动了。
那具被黑气填充的甲胄操起一根寒光闪闪的青铜长戈,发出‘嗤’的一声尖锐破空声,带起一抹阴风,浮空急掠,疾刺一名瘦削男子胸口。
而那美女人皮,则是猛地张开空洞洞的小嘴,发出了极其尖锐难听的嘶吼声。
可怕的声波席卷四方,摄人心魄的邪力翻滚肆虐。
刑天鲤的神魂坚固强大,没有被这嘶吼声撼动,他身边的大黑狗则是骂了一句极难听的脏话,双眸一阵散乱,身体摇摇晃晃,差点就没能站稳。
“好凶的呼魂邪法!”大黑狗一咬牙,狠狠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道血箭喷出,顿时方圆丈许一片阳煞之气弥漫,将那勾魂邪力生生抵挡住。他得意洋洋的吐着飙血的长舌头,冲着刑天鲤吹嘘道:“但是老子会怕这种邪法?嘿,黑狗血,最能辟邪!”
刑天鲤的面皮一阵阵的抽抽。
是啊,黑狗血辟邪,但是如您这样,从自己身上自产自销,还冒着热气的新鲜黑狗血,刑天鲤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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