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比性命宝贵的东西呢?”
她一笑,倒是带了几分开玩笑的亲切:“怎么没有呢?你们君子不是常说,士为知己者死么?”
张峒道嗓子里一哽,片刻后哑然失笑:“是在下僭越,夫人才要拿在下寻个开心么?”
“民女感激大人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拿大人寻开心呢?”李平阳说着,侧过脸手指一抹偷偷擦了擦眼角,“民女姓许,名平阳。这名儿是爹娘取的,他们希望我能像平阳公主那般成就一番事业。只是民女生来平凡,爹娘这般期许,到底落空了。”
张峒道的目光顺着她白玉的指尖划过眼尖,就觉得心尖上也被那藏眼泪的手指挠了一下似的“不过是遭了负心人,怎的期许就落空了?一生长得很,如何此刻泄气呢——水中凶险,在下扶夫人上岸再说话。”
蒋大站在岸边目瞪口呆,看着没过小腿的泥水,拽了拽身边兄弟的袖子:“这齐腿肚子的水也凶险?那我们在雁门关蹚过的没脖子的水算什么?”
蒋二给了哥哥一个白眼:“算你水性好呗,还能算什么?”
张峒道只当听不到手下亲信在背后蛐蛐,扶着李平阳走到岸边,瞧着她衣服下摆沉重地贴在腿上不断滴着水:方才真该多小心才是,这衣服湿透了。”
“民女得了大人几句安慰,心里定下来了,这衣服湿了也不要紧,再洗干净就好了。倒是大人的衣服也湿透了。”
“这……我们久历沙场,何时在意过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情的?”张峒道低下头看着自己灌了水的马靴,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气氛一时缓和下来,李平阳抬头好奇地扫了一圈张峒道:“啊,这晚上大人带着这些军爷来这里可是有事情要忙?——民女不会坏了大人的事情吧?”
“这……”张峒道一愣,回头看着几个亲信,随即笑着摇摇头,“哪里的事情?我们不过是过来巡查罢了,最近不太平,我们初来乍到,总要多习惯习惯。”
“哦,可是这附近有什么事情?”
张峒道闻言声音随即疏离不少,脸上挂上个客气地笑:“这都是官府的事情,许夫人还是不必多过问了。”
李平阳忐忑地点点头,仿佛很可怜又很听话似的。对着张峒道行了个大礼:“嗯,那我也不多问了——多谢大人相救。眼下民女也是想通了,自个儿性命只有自个儿心疼,还是回去先想办法过活吧。”
“慢!”
就在李平阳转身打算离开的一瞬间,忽然被人从背后喊住,她不由得一阵心慌,随即带上无辜转过头:“大人可是还有事情?”
张峒道走上去,上下看着面前面容温软的女子,目光里带着关切:“你一个柔软女子要怎么过活?不如我先给你在县城安排个住处,等你安定下来有了打算,回家也好,做其他营生也罢,也好有个准备。”
“这……”突如其来的邀请一下打乱了李平阳的计划,“这,这太麻烦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