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茶点得不错!”
“多谢官人夸赞。”
“茶是从哪来的?”张辰又问道。
“官人,这是地方上贡的配茶,每房御史每月有五斤茶饼,都是上好的徽州茶,其他茶具都是现成的,若物什不够,可以去内房领取。”
“远哥儿是哪里人,来这里多久了?”
“小人是东京本地人,因家中贫寒,去岁御史台招募茶童时便进来了。”
“应该读过书吧!”
“读过一年书,认识几百个字,当茶童必须要识字,否则没法跑腿送文书。”
张辰忽然心生感慨,想到去岁自己初至陕西,上任右主事参军时也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小跟班,可惜早早地死在西贼手里......
张辰知道朝廷是不会给茶童开俸禄的,他们的收入一般是从各部门的日常经费中开支,如果做事机灵,还会有点打赏钱。
想到这里,张辰便从抽屉里抓了一把钱给他:“茶点得不错,应该打赏!”
“多谢官人!”
远哥儿双手接过钱,高高兴兴走了,此时张辰在抽屉里发现一个铁盒子,里面装了满满一盒子铜钱,估计有两三贯钱左右,应该是前任留下来的,他正好用来给茶童打赏。
朝廷的规矩张辰也知道一点,官员有朝廷的俸禄福利,他可以不用管,但文吏俸禄微薄,也没有福利,一般都是主官给一点福利补贴。
所以主官必须要有一点额外的收入才行,光靠自掏腰包是负担不起的,如果正好是无权无利的清水衙门,下面文吏的日子就比较难过了。
御史台好一点,但也要看各个主官的本事,好在张辰有房州会馆为后盾,他当然不用去搞利益交换、收受贿赂之类的下作事,他现在关心自己的职权,他可不是来御史台喝茶度日的。
这时,主事王靖走了进来,手中拿着厚厚一叠文书档案,大宋已经有用牛皮纸糊成的档案纸袋,每个案子的资料都集中放在一个袋子里。
“这是前任唐御史留下的三个案子,没有来得及审完他便被调走了,所有案子卑职都很清楚,御史若有疑问,卑职会解释。”
“案子你先放在这里,我来问你另一件事,我所有经手的案子都是三司会审吗?”
“不是的,三司会审的案子不多,一年也不超过十件。其他都是御史台自己的案子,比如御史弹劾某个官员,必须要有依据,这个依据就是要去调查,一般是监察御史去调查,然后送来台院复审,也就是送到我们这里,我们复审没有发现问题,然后加印送给弹劾御史,由他们举证弹劾。”
“必须要由监察御史去调查?”张辰又问道。
“不一定,监察御史一般只管地方,比如咱们隔壁的开封府,若是直接将案子移交给台院,那就由台院直接办案,若是觉得案情重大,那就需要上陈天子,天子批复后,就由御史台发起三司会审。
还有一种情况,便是遇到举报,比如上表陈情、击打登闻鼓之类,这种情况要注意,不能随便接下案子。”
“为什么?”
王靖笑着解释道:“我们御史台是负责监察百官,但一般老百姓可不管,什么争房夺田,什么妯娌之争,他们都会跑来打御史台的登闻鼓,尤其我们隔壁就是开封府,经常会出现打错鼓的情况。”
“会吗?”张辰哑然失笑。
“这是最常遇到的事情,昨天还有个老妇跑来打鼓,告儿媳不孝,他们心急,也不管是御史台还是开封府,看见一面大鼓就冲上来了。”
张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我先看看卷宗,有什么事再问你。”
“卑职告退!”
王靖退下去了,张辰拾起三只厚厚的档案袋,他发现其中一只袋子上盖有“三司会审”的印章,便取过来细看,袋子封面上写有案名,“熙宁元年甲字七号命案”,墨迹已经有点褪色,但张辰再往下察看具体时间,竟然是熙宁元年八月发生的案件,至今已经拖了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