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的目光在她小腹上落下,片刻后又移开。
“无妨。”
有孕可真是遭罪。
幸好……她恐怕永远都不会有这种遭罪的体验。
云昭心不在焉想着,偷偷回眸望向岸边。
那颀长身影已然走远,云昭暗自松了口气。
她与靖王妃说话,本就是为了不去见江聿风,现在江聿风走了,便也没了继续与靖王妃热络的必要。
至于靖王妃……那阵不适似乎并未过去,她苍白着脸,唇瓣紧抿,也没了要搭话心思。
两人便如此沉默着,直到登上湖心蓬莱山。
柳叶婆娑,绿荫正浓。蓬莱山虽以山为名,其实只是一座微微隆起的小岛,在其中行走,并不觉疲累。
云昭只让琼华随行,而靖王妃根本就没带侍女。岛上的几位宫人见两位贵人来此,亦纷纷推至僻静处,一时除了轻轻足音与偶尔一两声的鸟鸣以外,便没有了其他声音。
琼华眼观鼻鼻观心,不知不觉,便落到了两人之后。
云昭一面往岛心的太液亭走,一面分神留意着身边的靖王妃。
今天的靖王妃颇为反常。
靖王妃本就性子怯懦,曲江宴时,她还被自己恐吓过,合该躲着自己走,今日却孤身一人巴巴地贴上来,这其中定然不对劲。
往太液亭的路上需走几级台阶,尽管坡度不高,却有一段距离,靖王妃的速度不觉慢了些。云昭倒也贴心,放慢了步子走在其旁。
然而……云昭看向护着肚子的靖王妃,却丝毫没有要去扶她的意思。
“弟妹,我听太医说,有孕的女子多动一动,反而有助于生产。”云昭弯眸,“弟妹身子骨弱,就该多走动走动。免得日后身子重了,一步三喘的,岂不受累吗?”
自有孕之后,靖王妃身子便更弱了,此时听着云昭的话,靖王妃不由抽了抽嘴角,几多无言。
两人便如此古怪地,到达了太液亭。琼华缀在后头,确认两位主子无事,便默默守在了入口处,以免有冒失人来此扰了清静。
靖王妃一手扶着柱子,微微喘息着。
云昭立在亭中向外望去,正是烟波浩渺,浮光跃金,令人心神一清。
对岸绿影浮动,隐约可见有人从岸边行过。
受邀的文人大臣,皆陆陆续续,往含清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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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诗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靖王仍在尚书省内与兵部的几个官员协商剿匪主将的人选。
朝中武才短缺,善战的武将,基本都在西北边地。留在京中的,要么如谢老将军一般年岁太大,要么太过稚嫩,令人不放心。
众人商讨时,一位小吏轻叩门扉,得允入内后,与靖王禀道:“殿下,谢七郎求见。”
众人不免疑惑,靖王却眸心闪动:“……让他进来。”
谢文和阔步入内,腰间佩刀寒光凛冽。他面庞冷肃,与靖王行了一礼,言简意赅道:
“殿下容禀,臣,愿自请平匪。”
笃笃……
靖王指尖轻叩桌面,看向谢文和的眼神中逐渐带上了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