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心似乎有些暖意,落在她额头时,让她忍不住地想要去蹭了蹭。
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轻眨睫羽,遮住眼底的茫然和无措。
“为何要去激怒秦南羽?”
宋玖禾在被褥下的身子顿时一僵,一时没有回应他的话。
她这才注意到,整个室内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就连经常跟在谢珩身边的那个贴身侍卫都不在。
谢珩没有戳破她的僵硬,只是将一旁放置的手帕洗净,小心擦拭着她的脸。
这手法一看就知道没做过这种事,下手不仅没轻没重的,还笨拙青涩得要命。
偏偏宋玖禾又不敢开口,只好被迫仰头承受着,憋着的一口气反而让她苍白的脸色多了淡淡的红润。
这一口气反而让她清醒了不少。
强撑着靠坐,低敛着眉眼,“我没有想要去激怒她,是她自己先来招惹的我。”
“更何况,那秦小姐直接出言不逊,对我爹爹娘亲说出如此…”
说罢,以衣袖遮面,夺眶而出的泪水濡湿了指尖。
谢珩轻叹一口气,“可你万万不该以自身入局,若是她真让你磕到那池中的假石该如何?”
就连谢珩都说不清,当他看到宋玖禾被推落至池水中,心脏好似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着,几乎都快要不能呼吸。
但当时,他的身体明显比他大脑反应很快,在宋玖禾落水的同时就已经飞身入河了。
“…身死又如何,今日的局面又能为我讨到什么好处不成?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个已故将军的遗女。”
宋玖禾的哭腔里带着淡淡的哽咽,“不过都是我无用罢了,若非如此,甘棠姐姐也就不会因为保护我离开…”
或许是病气的缠绕击溃,又或许是一直以来被压制的委屈无处倾泄,在今夜倒是爆发了个彻底。
室内只有她一人断断续续的哭腔,无尽的委屈似乎都压在了这个幼小的身板上。
谢珩突然想起今日来人汇报中,宋玖禾的一句话,让他到现在都颇有印象。
“我只是想要让我的爹爹和娘亲回来。”
当宋玖禾哭着在他面前说出这句话时,谢珩今日在池园时的难受再次席卷而来。
他将本想抱住她的手,顿然悬在半空,最后选择落在她的发顶,揉了揉。
如果说,刚开始的谢珩是为了皇室而收留的宋玖禾,甚至还掺杂了些许其他利益的利用。
可现在,或许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利用更多还是怜惜更多。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是宋玖禾哥哥的这件事,毋庸置疑地板上钉钉了。
宋玖禾也哭累了,整个人也渐渐泛起了困意。
脑袋一点一点的,直接半倚靠在床头就睡着了。
谢珩轻轻托着她的脑袋,替她重新调整好睡姿,小心地合上被褥。
床边的灯芯偶尔跳动,摇曳的灯光映照在他的侧脸,晦暗不明。
低沉的嗓音在室内回响:“孤说过,你是孤的妹妹。”
“日后,孤不会再让你受到这样的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