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走。”
鹿官挣脱,站起身来,也没再看贤妃,便随着灵珑出去了。
她没有面临死亡的恐惧,脸上全是平静。路过绯晚时只淡淡看了眼就别开视线,仿佛绯晚只是个物件不值得留心,也没有被绯晚揭穿的怨恨。
“姑娘一路走好。来世,托生个清净身份,一世平安吧。”
绯晚轻声道。
鹿官脚步顿住。
“谢谢。”
她没有回头,一路出了殿门,绕过湖石花木,不见了。
贤妃很久都没有转身。
殿里静静的,两只猫儿在各自窝里睡觉,发出呼噜噜的轻微响动。
绯晚垂着眼睛安静陪着,知道贤妃此时心情不好,便不说话。忽然看到贤妃发间步摇晃动,抬眼一看,才知她肩头颤抖,正在无声哭泣。
“娘娘,佛家说,放下是福,娘娘有什么怨和委屈,就随着鹿官离开,也一起抛掉了吧。她会化为尘土,而娘娘还活着,况且为着昔日您的一片真心,您也是放下为好。”
贤妃回神,拿帕子擦了擦眼睛,走到窗前去看外头,也是避着绯晚,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泪痕。
片刻后,才开口说话,声音里还带着哭过的哑:“本宫实在没想到,这回会是她。”
谁能想得到呢,绯晚也觉人心难测。贤妃提携付家班,既帮衬鹿官,也是因对鹿官知根知底,用着放心。千防万防,防着皇后,又替鹿官防着师兄弟,最后真正咬人的却是鹿官本人。
那天救贤妃时,绯晚已觉察鹿官是装晕。
保贤妃为上,自然是要提醒。
贤妃留鹿官在宫中,只为暗中调查。
今日看来,事情显然都查清楚了,是鹿官算计无疑。
“娘娘,她背后的人是?”
“自然是皇后!皇后派人捉住了鹿官的姐姐,鹿官只能进宫以命算计本宫!”
贤妃恨鹿官忘旧年情谊,更恨让她失去鹿官的幕后主使。
绯晚问:“证据确凿么,陛下可知道?”
“本宫今早已经将事情禀报陛下了!只是此事不雅,不能发作而已,日后陛下定会以别的罪名处置她。”
“那……鹿官的姐姐?”
“已经救出来了!”
贤妃咬牙。
鹿官害她,她却恩怨分明,不会牵连无辜。
“娘娘恩慈。”绯晚感慨,赞叹的语气恰到好处,“鹿官对不起旧日情谊,娘娘却问心无愧。”
“那是自然!”
贤妃侧脸冷然,恨且不甘。
灵珑回返,手中捧着一条叠好的裙子。
胭脂色,绣红芍,正是鹿官刚才穿的那条。
“娘娘,已经安排人送她出宫,鹤顶红也备好了,出宫便让她饮下。这是她还给娘娘的裙子,临出宫时脱下来的。”
贤妃转过脸来,眉头蹙起:“她脱了这个,穿什么出去?”
“只穿了中衣。”
“她是觉得对不起本宫,羞于穿本宫的衣服?”
“她什么也没说。”
贤妃愣了愣,最终只是厌恶吩咐:“丢了,本宫不想看见她穿戴过的东西!”
耳上的珍珠坠子和发间步摇一起缭乱晃动,似也陪着主人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