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微微点头,若有所思,继而清了清嗓子,声如洪钟般说道:“今日吾等齐聚于此,眼前这风和日丽之景,恰似人生漫漫征途中的短暂欢娱。然时光匆匆,转瞬即逝,不久之后,诸君便会如那飘散的浮萍,各自东西,恰如这世间的聚散,总是那般无常难测。今便以‘柳’为题,赋诗一首。”
以柳为题,听着简单,但要写好却是不容易。
特别是在前人有了那么多佳作之后,要做出新意更是难上加难。
整个广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埋头思索。
语毕,林泉夫子踱步而去,一步踏出,似敲响了战鼓;两步落下,紧张氛围愈发浓烈;三步之后,众人尚在苦苦思索。
书文先生却似胸有成竹,她目光深邃,凝视远方,仅仅三步之间,便吟诗道:“杨柳东风树,青青夹御河。近来攀折苦,应为别离多。”
此诗用词平实简洁,以白描之法勾勒出杨柳生长于东风吹拂下的御河之畔的景象,又通过“攀折苦”与“别离多”的因果关联,直白地表达出因离别之多而致使杨柳被频繁攀折的哀愁,虽未臻于极致的惊艳之境,却也中规中矩,引得众人微微点头。
能在三步之类想出此诗已然不易,书文先生不愧是书文先生。
但这诗却不能代表一定能赢。
可不等众人从这一首诗的回味中缓过神来,书文先生稍作停顿,便又吟出一首:“扬子江头杨柳春,杨花愁杀渡江人。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
这一首诗起笔便点明地点与时节,将杨柳置于扬子江头的暮春之景中,“杨花愁杀渡江人”一句,以杨花的漫天飞舞,映衬出渡江之人内心深处的愁苦,情景交融,极为精妙。
而后“数声风笛离亭晚”更是从听觉的角度,为这离别之景增添了几分惆怅与寂寥,结尾“君向潇湘我向秦”直白地写出了离别之人即将分道扬镳的无奈与伤感,整首诗意境深远,情思绵密,较之前一首更胜一筹,令众人不禁为之惊叹,也让台上原本还心存侥幸的几位学子,脸色愈发凝重起来。
斜眼看去,只见书文先生七步已然走完,而其余五人尚在苦思之中。
唯有林启在一番磕磕绊绊后勉强写出一首诗,但其水准较往日而言明显大打折扣,更无法与书文先生今日的佳作相提并论。
众人心中仍有不甘,此时还有人暗自不服,只觉得苏文先生不过是运气使然,恰好抢占了先机罢了。接
下来,叶秋夫子、方启夫子相继出题,而书文先生依旧应对自如,甚至还创作出了令人拍案叫绝的绝妙好词。台下却突然有人高声叫嚷起来:“这比赛不公平!定是有猫腻!”
此语一出,台下顿时议论纷纷,不少人纷纷附和。三位大儒闻听此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方启夫子怒目而视,对着台下那人呵斥道:“你的意思是吾等在帮忙作弊吗?”
那人被这威严的气势所震慑,顿时不敢再言语。
那一首诗都未能作出的于逐名,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抑或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也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并非是怀疑诸位夫子,只是苏文先生这作诗作词的速度实在是太过惊人,学生实在有理由怀疑她是不是提前背下了许多诗词。”
他此言一出,台下之人更是纷纷响应,他们满心都是对自身苦读多年却仍比不上一个女子的怀疑与不甘,只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一时间场面陷入了混乱与喧嚣之中。
不等苏婉清开口,惠和霍然起身,目光如炬,掷地有声地说道:“就算是书文先生提前备好的又如何?那只能彰显她平日的勤勉努力与对学问的不懈追求。若真有此等准备,为何你们却做不到?我且问你,同样的时间限制之下,你为何不能在七步之内作出两首诗?三场比试已然过去,你却连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这话说的实在有些失去儒雅,但是惠和已经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