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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论第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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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故事先之觉,不可恃也,当事而所觉之力渐微,虽不忘犹忘也;事后之悔,无可救也,悔之力只以丧气,后事踵起,仍不知悔者之何往,则亦终身咎而终身悔也。为功于人,而待人之加功者,其惟能乎!为善如登,而气凌**仞,乃登之矣;为恶如崩,而力挽其奔车,乃弗崩矣。诚有事焉,则甘苦之际可以自程其难易,奚暇为之讼言哉?徒学焉而以知为奖,卑者为穆姜之慧,不救其淫;高者为浮屠之悟,只增其妄,可弗戒诸!

  子西子产追盗襄公十年

  才掩性乎?才而掩性,必其性之不至者也,犹夫臣而掩君,必其君之不纲者也。性,君也;才,臣也。君臣一体,统于治国;性才一致,统于治身。臣受君之命,才禀性之能,一而不贰,统而不分。故人无性外之才,则未有自有之而自掩者也,所恶夫世之言才者舍性而奖才也。

  舍性而奖才,于是乎以性所统有之才,逮其成才而或离其性,才乃掩性而以其才鸣。夫虽其成才以往,才繁有能,要皆性之绪能也,可以为功于性而显性之能,胡为乎使之相掩哉?责固不在才,而在性之不至,审矣。

  郑子西闻其父之难,“不儆而出,尸而追盗”;子产闻其父之难,“为门者,庀群司,闭府库,慎闭藏,完守备,成列而后出”。夫使有至性者设身以为二子处,其必为子西而不为子产,明矣。乃左氏之记子西曰:“臣妾多逃,器用多丧”,若将羡子产之裕于才而子西诎焉者。

  呜呼!率是以奖才,而才之掩其性也,且将以贼性而有余矣。亲则其父也,变则俄顷而兵死也,仇则不反兵而斗者也;发之暴,闻之遽,吾不知为子者心裂魂脱,血溢于咽,气奔于仇者当如何以处此,而犹转一念焉为臣妾器用计。使子产而洵然,将与商臣、刘劭之心无以别。天高地厚,抑孰有覆载之可容国侨也哉?

  夷考子产之生平,固非不肖如此之尤也。意者子产夙受父命,经纪家政,整饬庀具,号令之有恒,虽丁奇祸,而家有司夙戒有余,各举其职,则攻盗者有人,守室者有人,不俟教令之申儆而自相辐辏耳。是子产之才,原不以有余而损性。且兵车十七乘成列而出,卒以杀尉止,歼其众,则为功于子产之至性以尽孝子之职者,胥其才也。

  而无如不知性者之妄为传闻,欲以奖子产之才而掩其性也。然则与不知性者而语才,才遂以为性之贼。

  故孟子曰:“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则才固有时而不善矣。“非才之罪”,岂非奖才之罪哉!

  虽然,以是而罪子产,则子产固不为传闻之妄者代受其咎,而君子设身以处二子,则为子产终不如其为子西也。迟之须臾之顷,而至性即于此断续矣。使子产闻声而效死,有司者又何庀焉,虽有可恃,不若其无恃也。仇牧之斗,段秀实之笏,智者不能为之虑,勇者不能为之援,至性孤行而天地为之动,不旋踵之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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