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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论第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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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藉仁知而该勇之德,则是心性之藏可不资气,而气为忤心背性之物,将天地之生人固有此不若之气而重为人困矣。生有不善,是性挟不善也;授之生者有不善,是命杂不善也。勇者之勇,适助禽兽之猖狂,而又何足以为性之舆、心之役哉?夫勇者之勇,固即君子所以为德者也。齐庄公之好勇而致勇士,夫岂足与言道义哉!

  华周、杞梁载甲孤入,而宿于敌人之隧中,其智与仁不足用久矣。然而知贪货弃命之可恶,以死守之而不忍贰,化于其家;妇人之微,且知以礼而却国君之灵宠,虽君子之见道已明而复礼胜私者,莫之逾也。

  于是以观勇之德,而勇之体立,勇之用行矣。立之也自有体,不资道义而后有其体;行之也自有用,而且以成乎仁智之用;勇乃以参乎智仁之贵,而气与心性均为天之宝命而成其能。故义成于智,礼成于仁,学者之所知也。

  当死而无弃义,造次而无忘礼,勇之以兼成乎义礼者,固宾宾然夷犹委顺以修儒度者之所不知也。夫子之勇,现于历阶之责齐,曾子之勇,征于疾革而易箦。岂当祸福死生之际,旋用而旋给哉,夫亦有以养之矣。无曰勇者之勇,君子之所不取也。君子之所养,未尝不养是也。大疑、大恐、大哀一旦而投于前,舍气而又奚以胜之?

  崔杼伐我北鄙襄公二十五年

  祸之将发,天下具知之,而唯昏庸之主弗觉,斯其所以为必亡之主也;其或觉之,而积弱者又困于人心之离而无以自免,斯其所以为必亡之国也。

  非必亡之主而成必亡之国,其失在纲纪之不立;非必亡之国而有必亡之主,其罪在辅弼之无人。天下具知之,而其君与左右之臣,枕蚖蛇而席剑刃,晨斯夕斯,无以自救也。夫岂不有任其咎者哉?

  刘裕之心,赫连勃勃知之矣,而晋安帝无能为之防,非晋主之不觉也,虽觉之而无可如何也。若夫王弘之流,则心已离而不可用矣。安、恭非必亡之主,而君臣外内成乎必亡之势,使赫连氏策诸万里之外而中,此谁咎哉!晋自东徙以来,元帝不君,王敦、桓温数摇人心于歧路,晋氏无能饬法以治乱贼之党,君臣之纽久解而不可张矣。

  崔杼之弑,孟公绰知之矣;秦桧之奸,叩马之书生知之矣;而齐庄、宋高无能为之防,非国势已解,欲防之而不得也。齐庄淫昏而宋高猜懦,奸人之情日呈于左右而目不见也。夫有目而不见,二君之罪也。乃恶声播于天下,达于敌国,彼二君者有耳而不闻,岂独二君之罪哉!比干死而后殷纣亡,则罪不在干;泄冶杀而后陈灵弑,则罪不在冶,张九龄罢而后李林甫之奸逞,则罪不在九龄。

  环齐、宋之廷,碌碌者禁寒蝉而学仗马,无责焉耳矣。夫不有翘然自命为君子者乎?宋高之悖也,胡铨言之于始而蚤斥,而铨固小臣也;张浚居将相之任,乃结舌以中书生之逆料,浚亦奚面目以对女真之策士哉!

  若夫齐庄之廷,陈无宇既挟异志以幸乱,庆氏抑怙同恶以分国,将谁望焉!而晏平仲者,岂其智出于公绰下哉!晨夕同廷,观变之熟亦较公绰而尤审,乃进不能为泄冶之死,退不能为九龄之去,尸禄容身,无片语以警君于垂死之日,迨其已成乎弑,始宾宾然立于崔氏之门,委罪于死君,而自诧以死亡之无与。

  舌虽佞,亦奚以解其心之惭乎?婴之言曰:“臣君者岂惟其口实,社稷是养。”夫社稷垂危而规瑱不入,甘寝于荣禄之下,刃悬君脰而若不知,婴非口实故,而何必齐廷之可偃息哉?婴他日又曰:“事三君以一心”,婴将何以为心乎?无亦浮沉观望,塞默委顺,以自保口实之心邪!

  操是心也,岂徒三君与,冯道之四姓亦无所不容矣。枕尸而哭,亦甚恶其陨涕之无从也。故孟子曰:“子诚齐人也,知晏子而已矣”,不足为有无于人国,而天下无有惮之者也。不然,敌国之谋士虽料其祸之将发,而国有人焉,且虞其或拯之矣,楚人之所以惮季梁也。孟公绰、赫连勃勃与叩马之书生,奚其弗惮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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